翌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张去然便驾着飞剑掠过灵台市的街巷，指尖紧紧攥着那份文康复连夜赶制的医疗账单。
灵曦集团的灵霄塔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玉色，远远望去像柄插在云端的利剑。
当张去然赶到抵达之后，便直接来到了灵曦集团的仙力资源部门。
部门主修冯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桌后，面前摊着灵曦集团的内部员修名册。
指尖夹着的灵玉笔泛着冷光，笔尖悬在纸页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黑色异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继而指了指桌前的椅子，随口说道：“张总来了，请坐吧.......”
张去然入座之后，也没有废话，当即便将医疗账单和中了瘴毒的劳修名单放在了桌案上。
冯绍看着张去然递来的一摞摞纸张，点点头沉声说道：“安总修昨天已经跟我交代过，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立刻动手修改名单，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仙界律法汇编》，翻到“仙途保险违规条例”那一页，推到张去然面前。
书页上用红笔圈出的字句格外刺眼，“擅自篡改员修身份以骗取保险金者，轻则废除修为，流放苦寒之地；重则直接交由仙法司定罪，永世不得踏入仙途。”
冯绍的指尖在条例上重重敲了敲，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沉声说道：“张总，你该知道，灵曦集团的正式员修都在仙府有备案，享受的保险赔付比例是普通劳修的三倍，还更不用说你们公司派来的劳修根本就没有买仙途保险了。”
“你让我把这些受伤中毒的劳修划入正式员修名单，只为了可以到仙途保险集团去骗保，这可不是小事。”
他顿了顿，神情复杂的继续说道：“我在仙力资源部待了二十年，见过太多想走捷径的修士，最后都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后果，你真的想清楚了？”
张去然看着那行红圈的条例，他当然知道后果。
前世在凡人世界，就见过有人因骗保锒铛入狱，更何况这规矩森严的仙界。
可一想起李佳佳通红的眼眶，想起矿洞里那些修士青紫的脸色，想起公司账户里所剩无几的灵石，他又握紧了拳头。
他现在不怕违反仙律，修仙一途，只为正道。
冯绍见他沉默，便不再多言，拿起灵玉笔在名册上快速勾画。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每一笔都像在改写那些劳修的“临时身份”，也像在张去然的修途上埋下一颗不定时炸弹。
他一边写着，一边在心里暗叹。
这张去然倒是个狠角色，为了利益连仙律都敢碰。
可这事一旦暴露，灵曦集团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是被蒙蔽，仙府和法仙院那边也不会追究他们。
最终倒霉的，只会是这个没背景的小公司老板。
不多时，冯绍将修改好的名单递过来。
他看着张去然伸手去接的动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饶有趣味的提醒：“张总，你可要想好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和仙尊直聘的主意，是你自己要违反仙律改名单骗保。”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张去然，“灵曦集团只是配合流程，真出了岔子，我们顶多被仙府罚点灵石，不会有太大事，但你张总.......”
他没有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的修途，恐怕就要尽毁了。
张去然接过名单的手指顿了顿，指尖触到纸张的冰凉，心里却像燃着一团火。
他抬起头，迎上冯绍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
平声应道：“冯主管，像我们这等没有背景、没有仙脉的底层修士，在这仙界生存，除了拼命之外，别无他法。”
他顿了顿，想起福利院长大的马奇，想起那些在矿洞里挣扎的劳修。
又不由自嘲的摇头道：“要是连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早就被这世道碾碎了。”
说完，他将名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内侧口袋，对着冯绍微微颔首，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灵霄塔时，晨光已经驱散了薄雾，阳光洒在他身上，但却并不温暖。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虽然有点风险，能只要能让公司渡过难关，只要能让那些劳修得到应有的补偿。
那么这个风险，他不得不冒。
冯绍站在窗前，看着张去然驾着飞剑渐渐远去的背影。
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份修改前的名册锁进抽屉。
他拿起灵机，给安歌发了条传音，“名单已按要求修改，张去然拿着名单已经离开。只是........这小子似乎还并不知道，保仙局最近正在严查保险违规之事。”
很快，灵机有了回信，“密切关注此事，若有情况立刻汇报。”
........
“光有医疗账单和灵曦集团的名单还不够.......”
此刻驾着飞剑在空中极速飞行的张去然，在心中暗暗想到。
很快，他的目光看到了远处那栋挂着“仙途保险”鎏金招牌的大楼。
楼身由淡蓝色灵石砌成，门口往来的修士皆身着统一的银灰色制服，手里捧着厚厚的保单，神情严肃。
他清楚，要让这场骗保天衣无缝，就必须让仙途保险的内部名单与灵曦集团的修改名单对应上。
否则一旦查起，两处信息不符，立刻就会露馅。
但这担忧只在他心头停留了片刻，便被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取代。
因为在一年之前，仙途保险灵台市分部刚刚推出了针对底层修士的新业务，急缺能跑业务的保险推销修。
最后还是他连夜找了几十个口才出众的修士推荐过去，帮对方打开了底层修士的保险市场。
如今那些推销修大多成了分部的骨干，而他与总修周明的合作也从未断过。
每逢过节的灵晶礼盒、季度业务的分成让利，早就让两人从单纯的合作关系，多了几分私下的熟稔。
飞剑在仙途保险大楼对面的云露茶馆楼顶停下，张去然纵身跃下，动作轻缓得像片落叶。
茶馆门口挂着的蓝布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飘出淡淡的灵茶香气，与对面大楼的严肃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既能看清保险大楼的出入口，又不易被人注意。
抬手招来店修，点了一壶价值几百灵石的云雾灵芽茶。
他看了看时辰，现在还不是直接上门的时候，白天保险分部人多眼杂。
万一被不相干的人看到他与保险公司的总修周明接触，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随后他掏出灵机，他熟练地调出周明的联系方式，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说辞。
不能直接提修改名单的事，得先铺垫感情，再循序渐进地抛出好处。
这周明是个聪明人，只要利益到位，又有过往的合作情分在，这事多半能成。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灵机里传来熟悉的铃声，每一声都像在为后续的谈判敲着前奏。
“喂，周总修？”
张去然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带着几分熟稔的笑意，“我是张去然啊，最近忙不忙？”
电话那头传来周明爽朗的笑声，夹杂着翻动文件的沙沙声，“哟，张总？稀客啊！”
“最近忙着核对季度保单，快忙晕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灵话了？是有新的推销修要推荐？”
张去然轻笑一声，稍显神秘的说道：“推销修的事不急，我这两天刚处理完个大单子，赚了点灵石，想着好久没跟周总修聚聚了。”
“今晚醉仙楼我做东，请周总修喝两杯，顺便聊聊以后的合作，有个能让咱们双方都能赚不少的路子，想跟你好好说说。”
他特意加重了双方都能赚不少几个字，心里清楚，这才是最能打动周明的地方。
果然，电话那头的笑声更盛，周明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兴趣：“哦？还有这好事？行，今晚我一定到！几点？”
“七点怎么样？我提前订好包厢。”
张去然连忙说道，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一半。
“好，没问题！七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