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这两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在刘翠花三人的脑海中炸开。
庆祝的喜悦,对未来的幻想,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李俊和刘翠花的手腕。那金属的寒意,顺着皮肤一直凉到心脏里。
李玲被这阵仗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连哭都忘了。
隔壁床上的王老三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满屋子的警察,酒瞬间醒了一大半。他一骨碌爬起来,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我们都是良民啊!”刘翠花还想垂死挣扎,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少废话!”为首的警察根本不给她表演的机会,厉声喝道,“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带走!”
筒子楼里,被惊动的邻居们纷纷打开门,探出头来。当他们看到刘翠花一家三口被警察像拎小鸡一样押出来时,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看吧,我就说这家子不是好东西,整天阴阳怪气的,终于遭报应了!”
“活该!大半夜的被警察抓走,肯定没干好事!”
议论声和唾弃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扎在刘翠花三人的身上。他们低着头,再也没有了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无尽的羞耻和恐慌。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三人被分开关押审讯。
刘翠花一进审讯室,立刻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撒泼。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去放火啊!是李浩轩,一定是他陷害我!他有钱有势,看我们不顺眼……”
负责审讯的老警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等她哭得嗓子都哑了,才将一份口供拍在桌子上。
“这是瘦猴和胖虎的口供。他们已经把你如何策划,如何许诺,如何让他们去放火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人证物证俱在。”
“刘翠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谎话,都会成为法庭上给你加刑的理由。”
刘翠花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口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下来。
另一间审讯室里,李俊还在嘴硬。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瘦猴胖虎!我一直在家待着,哪儿也没去!”
“是吗?”年轻的警察冷笑一声,“你的好妈妈,还有你的好妹妹,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们已经招了,说纵火的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找的。她们只是被你胁迫,才不得已参与的。”
“什么?!”李俊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先出卖他的,竟然是他最亲的家人。
巨大的背叛感和对牢狱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是我!是那个老东西!是刘翠花的主意!”他疯狂地嘶吼起来,“是她嫉妒李浩轩有钱,是她不想干活,才想出这个毒计!我只是……我只是听了她的话!还有李玲,她也同意了!凭什么都赖我一个人!”
最先崩溃的是李玲。
她从被抓进来到现在,就一直在不停地哭。警察还没问几句,她就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哭着喊着说自己是无辜的。
“警察叔叔,我不想坐牢……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妈和我哥逼我的,他们说要是不照做,就不给我饭吃,还要打我……我害怕……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一场审讯下来,一家三口互相推诿,互相撕咬,将人性中最丑陋自私的一面,暴露无遗。所谓的亲情,在冰冷的法律和个人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靠山村。
李浩轩一夜未眠。他不是在担心,而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桌上的电话响起,是县公安局局长亲自打来的。
“浩轩同志,打扰了。跟你说一声,昨晚的纵火案,主犯刘翠花、李俊、李玲已经全部抓获,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两个从犯也已羁押,案件证据确凿,很快就能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
“辛苦你们了。”李浩轩的语气平静无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对于这种性质恶劣,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犯罪行为,我们一定会依法严惩,绝不姑息!”局长在电话那头义正辞严地保证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李浩轩说道,“一切,都按法律来。我不会出具任何形式的谅解书。”
这句话,宣告了那一家三口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挂了电话,李浩轩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却格外清新。远处的厂区,机器的轰鸣声已经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向车间,脸上带着踏实和干劲。
昨晚抓到纵火犯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厂。工人们在后怕之余,更多的是对李浩轩的敬佩和感激。如果不是厂长未雨绸缪,他们的饭碗,昨晚就已经被砸了。
李二牛正拿着大喇叭,组织工人开早会,声音洪亮地喊着:“大家都听好了!厂长说了,为了奖励大家昨晚同心协力保卫工厂,这个月,每人多发十块钱奖金!”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看着这一幕,李浩轩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场由嫉妒和贪婪引发的风波,非但没有摧毁他的事业,反而让整个工厂的凝聚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转身回到屋里,看到妹妹李悦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出来。小姑娘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哥,都……都解决了吗?”她小声问道。
“嗯,都解决了。”李浩轩接过粥碗,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地说道,“从今天起,那些不相干的人,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李悦看着哥哥平静而坚定的眼神,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但这一次,是喜悦和安心的泪水。
李浩轩喝了一口热粥,暖意从胃里一直传到四肢百骸。
前世的恩怨,今生的纠葛,到此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知道,等待刘翠花他们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生涯。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而他将带着妹妹和全厂的工人兄弟们,迎着朝阳,大步迈向属于他们的崭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