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光点的异变来得极其突然且诡异!
它不再是被动潜伏或试图挣脱,而是如同一个苏醒的、饥渴的吞噬者,疯狂汲取着离渊神念化身带来的、细微却精纯的空间能量涟漪。构成隔离结界的混沌光芒,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结界本身的结构开始不稳定,发出细微的、仿佛冰层碎裂般的“咔嚓”声!
“不好!它在同化结界能量!”凌或脸色骤变,他感觉到自己对那处结界的控制力正在迅速流失!这印记竟能反过来侵蚀他的平衡之力?这绝非普通寂灭印记所能为!
离渊的虚影亦是目光一凝,他虽只是神念化身,见识却远超常人。“此物……内含一丝极其古老的‘虚空寂灭’道痕,非此界应有之物!它不是在逃跑,是在构筑某种……‘通道’!”
话音未落,那黑色光点已然将外围结界能量吞噬殆尽!失去了束缚,它猛地膨胀开来,不再是微尘般的光点,而是化作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扭曲蠕动的漆黑漩涡!漩涡中心,一点深邃到极致的幽暗正在形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不仅吞噬能量,更开始牵扯周围的空间结构,使得那面光纹墙壁都开始微微扭曲!
它真的要强行打开一个临时的空间通道!连接向未知的、充满虚空寂灭之地!
绝不能让它成功!
“镇!”
凌或再无保留,体内平衡权柄全力爆发!左眼漆黑如永夜,右眼璀璨如烈阳,双手虚按,引动整个新生遗迹的力量!浩瀚的混沌光潮自核心涌出,如同天河倒卷,轰然压向那团漆黑漩涡!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将这危险的萌芽彻底碾碎!
与此同时,离渊的虚影也动了!他虽无法直接调用太多力量,但见识和手段非凡。只见他袖袍一挥,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自其虚影中飞出,并非攻击漆黑漩涡,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飞速在漩涡周围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由空间法则构成的罗网!
“封天锁地,断其源流!”离渊低喝。他的目的是暂时切断这漩涡与可能存在的远方本体的联系,并加固周围空间,防止通道彻底成型和能量外泄造成更大破坏。
混沌光潮与银色罗网,一者霸烈镇压,一者精巧封锁,内外交攻,瞬间将那漆黑漩涡淹没!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充满了暴戾与不甘的嘶吼,从漩涡中心传出!它剧烈挣扎,幽暗的中心爆发出更强的吸力,甚至开始反过来拉扯凌或的混沌光潮和离渊的银色符文,试图将这些能量也吞噬同化!
三方力量在这狭小的区域内激烈交锋,能量乱流四溢,使得整个平台都剧烈震动起来,刚刚修复的一些水晶结构再次出现了裂痕!
叶茯苓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自己力量层次不够,贸然插手反而可能添乱。但她也没有闲着,全力运转灵慧之根,将自身那纯净的生命礼赞共鸣之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连接在凌或身上,为他提供着持续的精神支撑与意志锚定,帮助他在那狂暴的能量对冲中保持清明与稳定。
有了叶茯苓的支援,凌或心神大定,对平衡权柄的掌控越发圆融。他感觉到,这漆黑漩涡虽然蕴含着古老的虚空寂灭道痕,但其本质依旧在“平衡”的范畴之内,只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寂灭并非终点,虚空亦非归宿!天地有衡,光暗有序,给我……归位!”
凌或福至心灵,发出一声道喝!他不再试图蛮力摧毁那漩涡,而是引导着混沌光潮,如同最高明的调色师,将自身的光暗生灭之力,与那漩涡中的虚空寂灭道痕进行强制性的“调和”!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寂灭道痕反噬同化。但凌或凭借着对平衡本质的更深理解,以及新生核心和叶茯苓的支持,硬是稳住了局面!
混沌光潮渗透进漆黑漩涡,不再是湮灭,而是融合、转化!那极致的黑暗开始被注入“光”的概念,那虚无的寂灭开始被赋予“生”的意义!漩涡的旋转速度逐渐减慢,那令人心悸的吸力也在减弱,其核心的幽暗,颜色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纯粹,隐隐透出一丝混沌的灰色。
离渊眼中异彩连连,凌或对此地权柄的运用和悟性,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立刻配合,银色符文罗网收缩,不再仅仅是封锁,而是开始引导被凌或调和后的能量,稳定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
终于,在凌或不惜代价的调和与离渊的辅助下,那漆黑的漩涡彻底停止了旋转和吞噬,化作了一团相对稳定的、灰蒙蒙的、不断有细微光暗丝线流转的能量团,悬浮在光纹墙壁之前。虽然依旧散发着寂灭与虚空的气息,却不再具有攻击性和破坏性,反而像是一个被暂时“封印”和“中和”了的危险品。
危机暂时解除。
凌或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方才的消耗巨大。叶茯苓连忙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关切。
离渊的虚影也微微晃动,显得淡化了一些,显然维持罗网和辅助调和,对他这缕神念也是不小的负担。
“此物……已暂时无害,但其核心那道古老道痕并未消散,只是被平衡之力暂时压制。”离渊看着那灰色能量团,语气凝重,“看来,盯上这里的,比预想的还要麻烦。这绝非墨渊那个层级能够动用的力量。”
凌或点头,神色肃穆:“尊使可知其来历?”
离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虚空寂灭,涉及维度本源之秘,即便在巡天司记载中也语焉不详。只知上古寂灭之灾时,曾有疑似源自虚空的恐怖存在降临,其力可侵蚀世界根基。此物蕴含的道痕,与记载中的描述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微弱,像是一个……‘信标’或者‘探针’。”
他看向凌或:“小友此次将其调和压制,相当于暂时掐断了这‘探针’与源头的联系,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清除或封印此法。”
凌或深以为然。这就像一个随时可能复燃的火种,留在身边始终是巨大隐患。
“或许……线索还在这面墙上。”叶茯苓忽然开口,她一直关注着那面记载沙之民历史的光纹墙壁。她指向墙壁,只见方才因为能量剧烈冲突而变得有些模糊的光纹,此刻正在缓缓恢复,并且……似乎呈现出了一些新的、之前未曾出现的图案!
三人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只见恢复的光纹中,除了之前看到的沙之民辉煌与寂灭入侵的画面外,在画面的边缘,靠近那牺牲自我封印裂痕的女子虚影下方,多出了一副更加抽象、由无数光点与线条构成的……星图?
不,不完全是星图。那些光点并非星辰,而是一个个散发着不同气息、不同光芒的“节点”,有的炽热如阳,有的清冷如月,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死寂沉沉……而连接这些节点的线条,也并非直线,而是蜿蜒曲折,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是……能量的流动轨迹,或者是……世界的脉络?
在这幅复杂图景的中心,一个呈现出混沌色泽、与新生核心极为相似的光点,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在图景的极边缘,一个散发着与刚才那漆黑漩涡同源气息的、不断扭曲的黑暗裂隙,正试图将触须般的线条延伸进来,却被一层无形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淡金色网络阻挡在外。
“这是……此方天地的能量节点分布图?以及……抵御外敌的防御体系示意图?”离渊学识渊博,立刻看出了些许端倪,语气中带着震惊。如此详尽的宏观能量图谱,即便在巡天司也是绝密!
凌若的目光则死死盯住了图景中心,那个与新生核心相似的光点,以及其周围连接的几个关键节点。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平衡权柄,正与那中心光点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或许,这不只是示意图……”凌或喃喃自语,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这面墙,这‘灵犀之壁’,可能本身就是沙之民留下的,操控这片遗迹乃至更广阔区域平衡的……‘控制核心’的一部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或许能通过这面墙,真正地、深入地掌控这片新生之地,调动更庞大的力量,甚至……修复和激活沙之民遗留的、遍布各处的防御节点!从而,真正具备抵御外敌、安身立命的资本!
而那张星图,就是钥匙!
就在这时,那幅新出现的星图微微闪烁了一下,中心那混沌光点分出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光芒,如同受到指引,缓缓流向星图中的一个位置——那是一个散发着温和生命气息、与叶茯苓的灵慧之根隐隐共鸣的绿色节点。
叶茯苓福至心灵,下意识地伸出手,触碰向墙壁上那个绿色节点的位置。
嗡——!
她的指尖与墙壁接触的刹那,整个遗迹轻轻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生机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自遗迹深处涌出,顺着地脉,通过那面墙壁,与叶茯苓的灵慧之根彻底连接在一起!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瞬间扩散到了遗迹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星图上标注的、距离遗迹不算太远的几个生命节点的状态!
她成为了这片新生之地生命能量的……“枢纽”!
与此同时,凌或也感觉到,自己对核心平衡权柄的掌控,因为叶茯苓与生命节点的连接,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仿佛补齐了一块重要的拼图。
夫妻二人,一者掌平衡枢机,一者司生命脉络,共同构成了这片土地真正的守护核心!
离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明白,从这一刻起,这对年轻人与此地的绑定,已深入灵魂,再难分割。巡天司与此地的关系,也需要重新评估。
然而,就在凌或和叶茯苓初步与星图节点建立连接,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掌控感中时——
那被暂时调和压制、化作灰色能量团的寂灭印记,其核心深处,那道被平衡之力包裹的古老道痕,如同蛰伏的毒蛇,再次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吞噬或构筑通道,而是散发出一股极其隐晦的、带着“记录”与“分析”意味的波动,悄无声息地,扫描过凌或、叶茯苓,以及他们与星图节点连接时产生的独特能量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