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化解炼丹坊的首次刁难,如同一次淬火,让张伟的团队变得更加凝聚和自信。那份详尽专业的报告送回炼丹坊后,据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至少明面上,后续送来的废弃药渣规范了许多,虽然依旧复杂,但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充满恶意的“陷阱”。
张伟却没有丝毫松懈。他的注意力,被那次分拣中发现的那块暗沉如凝血、灵力结构异常古怪的块状物吸引了。
他没有声张,将这块被他暂时命名为“血色晶体”的东西小心收藏起来。在忙碌试点工作的间隙,他利用夜晚休息时间,借助“流程图之眼”和有限的丹药知识,开始尝试解析它。
过程极其艰难。这晶体的结构异常稳定且复杂,内部灵力回路纠缠盘结,充满了某种暴戾、混乱的气息,与他认知中任何已知的丹药特性都迥然不同。它不像是炼丹失败的残渣,更像是一种……人为制造的、未完成的某种东西。
“不是丹,更像是……‘毒’或者‘蛊’的胚体?”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张伟脑海。但这东西是从炼丹坊的正规废弃药渣中发现的,炼丹坊炼制这种东西做什么?
他不敢轻易尝试用灵力刺激,只能通过外部观察和结构推演。几天下来,进展缓慢,但并非全无收获。他发现这晶体的内部结构,隐约指向某种需要特定“引子”才能激活的机制,而且其核心处,似乎包裹着一缕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奇异能量。
这东西,绝不简单!
就在张伟潜心研究血色晶体的同时,试点工作也在稳步推进。
制符坊送来的废弃物料,主要是些绘制失败、灵力紊乱的符纸和凝固失效的灵墨。相比于炼丹坊药渣的复杂多变和潜在危险,符箓废弃物的处理更侧重于“梳理”和“净化”。
张伟再次展现出他强大的流程优化能力。他设计了多道工序:先由感知敏锐的弟子筛选出灵力冲突最剧烈、有自燃或湮灭风险的符纸,单独处理;剩余的则按照属性粗略分类,然后利用他改进的“微效导灵阵”(原理类似优化版的净尘术,但更精细),慢慢疏导、平复符纸上紊乱的灵力流,使其稳定下来。对于灵墨,则采用沉淀、分离、萃取的方法,尝试回收其中尚可利用的成分。
这套方法虽然耗时,但安全、有效,并且又回收出不少可以用于制作低阶符纸或练习制符的次级材料,价值可观。
一个月的时间,在紧张忙碌中过去大半。物料处理处焕然一新,不仅环境整洁,弟子们的精神面貌和专业素养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再是只会干粗活的杂役,而是能够熟练操作各种工具、辨识物料特性、遵循严格流程的“技术工人”。
林小凡和李茂作为组长,成长尤为迅速,已经能够独立处理大部分日常事务。张伟得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血色晶体的研究和应对潜在的危机上。
然而,周焱和王莽那边,似乎过于安静了。
这种安静,反而让张伟感到不安。他绝不相信对方会坐视自己成功。
果然,在试点期限只剩下最后五天时,麻烦来了。
这一次,并非来自炼丹坊或制符坊的刁难,而是源于百艺阁内部。
一位负责资源调配的执事(并非严执事一系),突然以“核查试点资源使用效益”为由,带着账房弟子,不请自来,要对物料处理处的账目和物资进行突击检查!
此举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时机如此巧妙,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张助理,听闻试点以来,处理处回收颇丰,想必账目清晰,物资管理井井有条吧?”那位姓钱的执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却像钩子一样,在仓库里扫来扫去。
“钱执事请便,所有账目、物资皆在此处,随时可供查验。”张伟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凛。他倒不担心账目问题,林小凡和孙吉的记录做得极其细致。他担心的是仓库里那些他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从各处回收来的“高价值”边角料,以及……他私下里那点“存货”。
检查开始了。钱执事带来的账房弟子仔细核对着每一笔贡献点支出和收入,清点着每一种物料的库存。过程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张伟陪同在侧,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方可能发难的方向。
账目核查完毕,毫无破绽。物资清点也接近尾声,没有发现大的问题。钱执事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在清点即将结束时,一名账房弟子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单独存放、标记着“待研究异常物料”的小箱子。里面放的,正是张伟收集的几块品相最好的黑铁石,以及……那几块他小心翼翼切割下来、用于研究的“血色晶体”碎片!
“这是何物?”钱执事眼睛一亮,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指着那几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碎片,“此物灵力诡异,阴邪逼人,绝非善类!为何会出现在处理处的仓库里?张伟,你作何解释?!”
他终于图穷匕见!目标直指这来历不明的“血色晶体”!这东西一看就非同寻常,若能扣上一个“私藏邪物”、“图谋不轨”的帽子,足以将张伟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伟身上。林小凡等人脸色煞白,赵铁柱更是急得额头冒汗。
张伟的心脏也是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方果然抓住了这个他尚未弄清楚来历的把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否认或推脱,只会显得心虚。
“回钱执事,”张伟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此物乃是从炼丹坊交付的废弃药渣中分离所得。因其灵力结构异常,弟子无法辨识,恐其有未知风险,故单独封存,标注‘待研究’,正准备在试点总结报告中向上呈报,请示处理之法。”
他把来源推给了炼丹坊,并强调了自己是出于谨慎和研究目的才留下,合情合理。
“炼丹坊?”钱执事嗤笑一声,显然不信,“炼丹坊怎会有此等邪物?分明是你狡辩!来人,将这些东西封存,连同张伟,一并带回执事堂详细审问!”
他就要强行拿人!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仓库外传来:
“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吴清风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面色平静地看着里面。
“吴长老!”钱执事脸色微变,连忙躬身行礼。
吴清风没有看他,目光直接落在那些血色晶体碎片上,眉头微微蹙起。他走上前,拿起一块碎片,仔细感应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凝重。
“此物……确实有些古怪。”吴清风缓缓开口,看向张伟,“你说是从炼丹坊的废渣中所得?”
“千真万确,弟子不敢妄言。”张伟恭敬道。
吴清风沉吟片刻,对钱执事道:“此事我已知晓。此物交由我处理。核查既已完毕,若无其他问题,便回去吧。”
钱执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吴清风那平淡却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带着人离开了。
危机暂时解除。
仓库内只剩下吴清风和张伟几人。
吴清风看着张伟,语气带着一丝深意:“你倒是谨慎,知道将此物单独封存。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不明之物,需第一时间上报,以免惹祸上身。”
“弟子明白,谢长老教诲。”张伟心中松了口气,知道吴长老又一次帮自己解了围。
吴清风掂量着手中的血色碎片,若有所思:“这东西……看来,炼丹坊那边,也不太平静啊。”
他没有再多说,带着那几块碎片离开了。
张伟看着吴清风离去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血色晶体的出现,似乎将一股暗流引向了炼丹坊。
而钱执事的突然发难,也表明周焱或王莽的触手,已经伸到了百艺阁的内部。
试点期限将至,明枪暗箭,接踵而来。
他看了一眼仓库里那些堆积的、代表着试点成果的回收物料。
最后五天,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同时,他对那“血色晶体”的秘密,也产生了更强烈的探究欲。
这东西,到底隐藏着什么?又会将他和他的团队,引向怎样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