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
“喂,妈。”
“你现在在哪?”
傅明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依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IcU 的方向,低声道:“在医院”。
“在医院做什么?”
依诺刚要开口。
“我爸他……”
“别跟我说你又在管依家的事!
依诺,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嫁入司家就要有司家少奶奶的样子,整天围着娘家转像什么话?”
依诺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刚才涌到嘴边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傅明姝的声音里淬着冰。
“难不成是你自己病了?
我看你是心思全放在娘家,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吧?
我告诉你,司家可不需要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媳!”
时悦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伸手就要去夺手机,被依诺死死按住。
她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心疼得直哆嗦。
依诺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稳住情绪。
“妈,我爸真的病了,很严重,现在还在 IcU……”
“够了!”
傅明姝的怒喝。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依家的事自有依家的人管,轮不到你一个出嫁的女儿抛头露面!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老宅。”
“可是我爸他刚做完手术……”
依诺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手术?
谁没做过手术?
你爸有你妈照顾,有医生看着,缺你一个不少!
但司家的客人不能等,司家的脸面不能丢!
依诺,你要是还想当这个司太太,半个钟头内就给我出现在老宅。
否则,就永远别踏进司家的门!”
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依诺举着手机愣了几秒才缓缓放下。
时悦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儿。
“这个老虔婆!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爸都这样了,她还逼着你做这做那!”
依诺靠在母亲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傅明姝说得出做得到。
尽管她已经准备和司景年离婚,可眼下父亲在IcU躺着,众人对依氏集团虎视眈眈。
惹恼了傅明姝,她借机对依氏打击报复。
自己虽然不怕她,可并不想连累自己爸妈。
“妈,我……”
依诺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别去!”
时悦抹了把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爸的命重要!
她要是敢不认你这个儿媳,咱们还不稀罕呢!
大不了就离婚,妈养你!”
依诺摇了摇头,泪眼朦胧地看向 IcU 的方向。
“爸现在这个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抬手抹掉眼泪。
“妈,我去一趟。
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等爸好起来,我就跟司景年把婚离了,再也不跟司家有任何牵扯。”
时悦看着女儿眼底的决绝,心疼得直抽气,却知道依诺说的是实情。
她攥着依诺的手。
“妈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老虔婆能把你怎么样!”
“您在这儿守着爸,” 依诺反握住母亲的手,用力捏了捏。
“这里离不得人。
我一个人去就行,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太大委屈的。”
她从包里掏出钱包,把所有现金和卡都塞给母亲。
“妈,这些您拿着,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我快去快回,一定尽快赶回来。”
时悦攥着那些钱和卡,手指抖得厉害。
“你路上小心,别着急,你爸这边有我呢。”
依诺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电梯。
进了电梯,看着数字一层层往下跳。
她才敢放任自己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脑海里闪过司景年冷漠的脸,傅明姝的警告,父亲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模样,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出了医院。
她开着车子一路狂飙。
到老宅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刚好三十分钟。
管家早已候在雕花铁门外,见她下车,微微躬身。
“少奶奶,夫人在正厅等您。”
依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傅明姝带着笑意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正厅走去。
正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傅明姝坐在主位上,依旧穿着那件绛红色的旗袍,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灯光下闪着幽绿的光。
看到她进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满。
“倒是比我预想的早了几分钟。”
司明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
“看来你还没糊涂到连自己的位置都忘了。”
依诺站在原地,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去坐下。
“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傅明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放下茶杯,茶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怎么?
现在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坐在傅明姝旁边的二房夫人张翠兰立刻帮腔。
“依诺啊,不是二叔母说你,大嫂叫你过来,那是给你脸面。
你这站在原地不动,还这副态度,是没把大嫂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咱们司家放在眼里啊?”
她顿了顿,眼神在依诺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几分挑剔。
“想当初我刚进司家的时候,在老夫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哪像你,嫁进来没几年,就敢这么顶撞长辈了?
要我说,还是景年太宠你,把你惯得没了规矩。”
依诺冷冷地看着张翠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二叔母说笑了。
我只是想请妈有话直说,毕竟我爸还在 IcU 躺着,我还得赶紧回去。”
“回去?
才刚来就着急回去了?
我看你就是拿你爸当幌子,实则是不想听我们说话,不想守我们司家的规矩!”
她将珠子狠狠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想当初我刚嫁进司家,我婆婆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让我在佛堂抄经抄到半夜,我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倒好,不过是让你等几分钟,听我说几句话,就急着要走,真当我们司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