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描淡写的一指,在李默的感知中,却仿佛是整个灰暗宇宙的倾轧。空间凝固,时间停滞,连他体内奔腾的生灭真元都仿佛要被冻结、归于死寂。这是境界与法则的绝对碾压,是化神修士动用了本源之力的绝杀!
玉衡真人(或者说占据他身躯的归墟意志)眼神漠然,如同在抹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豸。
叶青璇和酒徒被那八名归墟行者死死缠住,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一指点向李默,目眦欲裂!
“默哥!!”
死亡的冰冷触感已然触及灵魂深处。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归于永恒的黑暗与死寂的前一刹那,李默神魂最深处,那一直沉寂的、属于“守墓人”的古老位格,仿佛受到了外界极致“死寂”与“归墟”意志的刺激,猛地、剧烈地、前所未有地……苏醒了!
并非力量的灌注,而是一种本质的、位阶上的共鸣与……俯视!
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君王,被蝼蚁的喧嚣惊醒,睁开了漠视苍生的眼眸。
一股无法形容其古老、其浩瀚、其威严的意境,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爆发,以李默为中心,悍然扩散开来!
这股意境,并非生机,也非死寂,它超越了生与死的二元对立,仿佛代表着宇宙星空的“秩序”本身,代表着万物“安息”的最终归宿与……守护!它凌驾于一切之上,冷漠地审视着试图扰乱秩序、亵渎安息的“归墟”!
“嗡——!”
玉衡真人那蕴含着化神寂灭法则的一指,在触及这股古老位格意境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那绝对的“死寂”与“终结”之力,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根本的“秩序”与“归寂”之力,强行瓦解、抚平、归于“安息”!
手指停滞在李默眉心前三寸,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其上缭绕的灰色寂灭道纹,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崩断、消散!
“什么?!”玉衡真人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灰色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这……这是……守墓……不可能!这一脉早已断绝!!”
他仿佛看到了某种绝对不该存在于此世的东西!
而李默,在那古老位格苏醒的瞬间,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无垠的、寂静的星空墓园。他看到了无数星辰的生灭,看到了文明的兴起与沉沦,最终一切都归于永恒的寂静与秩序。一种明悟涌上心头——守墓人,守的并非仅仅是逝去的生命,更是万物轮回的“秩序”,是防止一切归于混乱的“归墟”!
《万化生灭诀》的总纲在他心间如同洪钟大吕般回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归根复命!并非是走向毁灭的“归墟”,而是回归本源、重归寂静的“秩序”!
他之前对《万化生灭诀》的理解,还是太过浅薄!这功法真正的核心,并非简单的生灭转换,而是……执掌“归根复命”的秩序权柄!而那归墟教团追求的,是彻底的湮灭与终结,是秩序的破坏者!
“我明白了……”李默缓缓抬起头,他的双眼不再有生灭景象流转,而是化作了两颗深邃的、映照着无尽星空的黑色眼眸,平静,古老,带着一丝不容亵渎的威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玉衡真人,看着那震惊恐惧的眼神,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仿佛牵动着整个空间的法则。指尖,没有雷光,没有生机,也没有死寂,只有一点极致的、仿佛能令万物“安息”的“静”。
“扰乱秩序,亵渎安息者……当……归于寂静。”
他一指点出,点向了玉衡真人的额头。
这一指,看似平凡,却蕴含着那苏醒的守墓人位格之力,蕴含着《万化生灭诀》真正的“归根复命”真意!
玉衡真人发出惊恐的咆哮,周身爆发出滔天的灰色寂灭能量,试图抵抗,试图挣脱!但在那代表着最终“秩序”与“安息”的一指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
那磅礴的寂灭能量,如同遇到了归宿般,自行平息、瓦解,重归虚无。玉衡真人眼中的灰色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瞳孔,其中充满了茫然、痛苦与解脱,随即,他整个人的气息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变得僵硬,仿佛化作了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石雕,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了原地。
并非被杀,而是被强行“归寂”,回归了万物本该有的最终“静”态。
一位化神境的大修士,竟在李默这蕴含位格真意的一指下,彻底失去了所有活性,归于永恒的“寂静”!
这一幕,让那八名正在围攻叶青璇和酒徒的归墟行者骇得魂飞魄散!连玉衡大人都被瞬间“归寂”,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八人顿时化作八道灰光,向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
然而,李默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
“秩序之下,岂容亵渎者遁逃?”
他并未追击,只是意念一动,那笼罩周围的守墓人位格意境微微波动。
那八道逃窜的灰光,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猛地停滞在半空,随即,他们身上的寂灭能量不受控制地逆流、反噬,连同他们的肉身与神魂一起,在无声无息间,迅速“归寂”,化作了八尊姿态各异的灰色石雕,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转瞬之间,强敌尽殁!
祭坛周围,只剩下那依旧在疯狂吞噬灵潮的“归墟之种”,以及李默、叶青璇、酒徒三人。
叶青璇和酒徒看着如同脱胎换骨、气息变得古老而威严的李默,看着周围那瞬间失去所有生机、化作石雕的敌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默……默哥?”酒徒咽了口唾沫,感觉眼前的李默既熟悉又陌生。
李默眼中的星空景象缓缓收敛,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强行引动并驾驭那苏醒的位格之力,对他的负担极大,神魂仿佛被抽空。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身形,目光投向祭坛顶端那颗搏动得越发剧烈的“归墟之种”。
危机,还未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