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剑煞所化的能量流涌入识海的瞬间,李默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熔炉。
冰冷与灼热交织,撕裂与重塑并行。
那“不朽”的真意,如同最顽固的法则碎片,强行嵌入他对剑道的认知之中。它并非要取代星辰剑意的“破灭”核心,而是在这终结的基调上,增添了一抹“永恒”的底色。
星辰陨灭,其爆发的光辉却可能穿越万古时空,是为不朽。
宇宙终焉,其蕴含的法则与道理却超脱轮回,是为不灭。
破灭,是过程,是力量的表现形式。
不朽,是本质,是道则的最终归宿。
两种看似矛盾,实则相辅相成的剑道真意,在李默的识海中激烈碰撞、交融。星辰剑种在这过程中,表面开始浮现出一些细密而玄奥的、仿佛天然生成的暗金色纹路,剑种本身的光芒也内敛了许多,不再仅仅是璀璨夺目,更增添了一种亘古长存的厚重感。
他的剑意,正在发生质的蜕变!
从原本纯粹追求极致破坏力的“星辰破灭剑意”,开始向着更深邃、更包容的“星辰不朽剑意”进化!破坏力并未减弱,反而因为融入了不朽特性,变得更加凝聚,更加难以磨灭,带上了一丝法则层面的威严。
不知过了多久,李默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锐利如剑的星芒,而是深邃如宇宙星空般的幽光,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生灭,带着一种古老、威严、不朽的气息。他周身散发出的剑意,不再肆意张扬,而是如同深海潜流,内蕴着恐怖的力量,引而不发。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一缕暗金色的剑芒在指尖吞吐。这剑芒看似不起眼,但其凝练程度远超以往,周围的空气都被其自然散发的锋锐之意切割开细微的痕迹,并且剑芒极其稳定,仿佛能永恒存在。
“这就是……不朽的特性吗?”李默感受着指尖那缕剑芒中蕴含的、仿佛能斩断时光的意境,心中涌起一股明悟。
他心念一动,那缕剑芒激射而出,击打在旁边那具暗金色的巨大骨骸上。
“叮!”
一声轻响,那坚硬无比、历经岁月而不朽的骨骸臂骨上,竟然被斩出了一道深达半寸的切痕!而李默发出的剑芒,在完成这一击后,并未立刻消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又飞回了他指尖,光芒只是略微黯淡了一丝。
“凝而不散,如臂指使!威力更是提升了至少三成!”李默心中振奋。炼化这道不朽剑煞,带来的好处远超预期。不仅剑意本质提升,对剑元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看向那具骨骸,郑重地行了一礼。无论这位古修生前是敌是友,他留下的这道剑煞,确实成全了自己。
起身后,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右臂的伤势在剑元运转下已无大碍,肋下的伤口也已愈合。只是流光剑受损,需要寻找材料修复或更换。
他将那古修指骨间残留的一点不朽剑煞本源气息彻底吸收,确认再无遗漏后,目光投向了奔腾的地脉血河。
沿着这条支流上行,便能离开幽魂裂谷。
他纵身跃下黑色岩石,落在血河岸边。靠近了看,这血河更加骇人。河水粘稠如血浆,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和精纯的血煞之力。河面宽达数百丈,水流湍急,偶尔能看到一些惨白的骨骸或锈蚀的兵器在河水中沉浮。
李默尝试将神识探入河中,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和侵蚀,神识只能深入不到十米便难以为继。河底深处,隐隐传来几股令人心悸的庞大生命气息,显然栖息着强大的水生煞兽。
“不能飞行,上空空间裂缝密集。只能沿着河岸走,或者……”李默看向那暗红色的河水,“冒险从河中穿行?”
从河中走,无疑更快,但风险也更大,需要直面河中的未知危险。沿着河岸走,相对安全,但速度慢,而且河岸地形复杂,可能遇到其他麻烦。
略一沉吟,李默做出了决定。风险与机遇并存,这地脉血河中,或许也孕育着外界难寻的宝物,比如更高品质的“血煞晶”甚至“地脉血髓”的伴生物。
他运转剑元,在体外形成一层更加凝实的护罩,尤其是融入了新领悟的不朽剑意后,这层护罩的防御力大增,对煞气的抗性也更强。随后,他纵身一跃,“噗通”一声,潜入了粘稠灼热的地脉血河之中。
一入血河,巨大的压力和浓郁的煞气便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视线受到极大阻碍,只能看到周围数米的范围,神识也被压缩到周身二十米左右。
河水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其中蕴含的血煞之力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护体剑元。李默能感觉到,自身的剑元在缓慢消耗。
他如同一条游鱼,施展水遁之术,沿着河床,逆流而上。河床之下,遍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骸骨和岩石,一些散发着幽光的奇异水草随波摇摆。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相安无事。李默甚至顺手采集了几块镶嵌在河床岩石中的、品质不错的血煞晶。
突然,他心中警兆乍现!
左侧的浑浊血水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袭来!速度快得惊人!
李默想也不想,身体在水中猛地一扭,“星轨”步法即使在水下,依旧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活性。
一道布满倒刺的、如同巨型骨鞭般的影子,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水流如同利刃,切割在护体剑元上,发出“嗤嗤”声响。
李默定睛看去,袭击他的,是一条体长超过十米,形似蜈蚣,却长着鱼尾和无数惨白骨爪的怪虫!其头部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气息凶戾,达到了筑基八层巅峰!
“百足血蜈!”李默认出这种血河中常见的凶物。它擅长隐匿偷袭,骨爪和巨口都带有剧毒,能腐蚀灵光,吞噬血肉。
一击不中,百足血蜈庞大的身躯扭动,无数骨爪划水,再次朝着李默扑来,巨口张开,散发出强烈的吸力,想要将李默吞入腹中!
“找死!”
李默眼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这一次,他动用了新生的不朽剑意。
一道暗金色的、凝练如实质的剑罡在他指尖成形,带着一股斩断一切、万古不朽的威严,迎着那吸力,直刺百足血蜈的巨口!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暗金色剑罡如同烧红的铁棍插入冰雪,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百足血蜈的巨口,从其脑后穿透而出!剑罡中蕴含的不朽剑意瞬间爆发,将其颅内搅得一塌糊涂!
百足血蜈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骨爪停止了划动,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变成了一片死灰。它的尸体随着水流漂浮了几下,便开始下沉。
李默伸手一抓,将其体内一颗蕴含着精纯血煞之力的妖丹取出。这百足血蜈的甲壳和骨爪也是不错的材料,但他嫌其狰狞,并未收取。
“不朽剑意果然霸道,对付这些阴邪煞物,效果更佳。”李默对刚才那一击的威力十分满意。融入了不朽特性后,剑意的品质更高,穿透力和破坏力更强,尤其是对能量护体和坚硬甲壳,有着惊人的效果。
他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路程,并不平静。地脉血河作为幽魂裂谷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孕育的凶物数不胜数。
有能释放精神冲击,制造幻象的“惑心水母”;有体型细小,却成群结队,能瞬间将猎物啃噬成白骨的“食人血虱”;还有隐匿在河底淤泥中,如同变色龙般与环境融为一体,突然发起袭击的“魔血鳄”……
这些凶物实力从筑基中期到筑基九层不等,凭借地利,给李默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他凭借蜕变后的剑意、强大的神识以及灵活的身法,一次次化险为夷,将拦路者尽数斩灭。
他的战斗经验愈发丰富,对不朽剑意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剑光过处,无论是坚韧的甲壳、诡异的能量体还是成群的小型煞虫,皆被那蕴含不朽破灭意境的剑罡轻易撕裂、净化。
连续的战斗和抵抗河水侵蚀,让李默的剑元消耗颇大。他找到一处河床下的隐蔽石窟,暂时躲入其中,布下简单的预警禁制,开始调息恢复。
就在他刚服下丹药,运转功法不久,突然,一股极其微弱,但却异常精纯、古老的能量波动,透过石窟的岩壁,传入他的感知。
这股能量波动,与他之前感受到的血煞之气截然不同,更加内敛、厚重,带着一种大地脉动的韵律,并且……与他之前得到的那块记载《星辰无量》功法的神秘黑色玉简,隐隐有一丝共鸣!
李默猛地睁开双眼,精光闪烁。
“这是……地脉血髓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