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月掌心的符纹在血珠浸润下微微一颤,那抹幽蓝火光并未彻底熄灭,而是像被风压住的残烬,悄然蜷缩在符线深处。她指尖发麻,经脉如被铁链绞紧,可就在黑袍人抬手欲毁符的刹那,残图封印处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不是警告,是呼应。
她猛地咬破舌尖,精血顺着指缝滑落,重新浇在符纹之上。火焰无声燃起,比先前更暗,却更稳。结界一角的血色光丝随之轻晃,像是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
叶凌轩眼角余光扫到那抹火光,几乎同时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不再压制伤势,反而将紫气强行提至喉间,喉头一甜,血从唇角溢出。他低喝一声,剑意自掌心炸开,直冲黑袍人面门。对方冷哼,玉牌横挡,灵力对撞,震波掀飞屋瓦。其余六人立刻合围,阵型微动,重心前压。
就在这一刻,柳萱儿蜷缩在地的身影突然一弹。她左肩撞地,右腿猛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贴瓦疾行,目标直指西南角那名守卫修士。那人反应极快,手中玉牌刚要催动,柳萱儿已矮身滑至其背后,右手如钩,一把扯下对方腰间鼓起的布袋。
黑衣人怒吼转身,掌风劈下。柳萱儿不退反进,左手银针疾射,针尖泛着幽蓝,直取对方手腕。那人被迫收势,腕部一麻,灵力顿滞。她借势翻滚,将布袋塞入袖中,背脊撞上叶凌轩后背。
“拿到了!”她喘息道。
云绮月没有回应,只将残图从内袋抽出,按在胸口。图中红点骤然亮起,与破禁符的火焰形成共鸣。她体内经脉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血肉中穿刺,但她强行引导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图中。残图边缘焦痕泛起微光,结界频率瞬间紊乱,血色光丝出现半息停滞。
“走!”叶凌轩低吼,反手抽出腰间新得的短剑,剑身紫气缠绕,狠狠劈向西南角光丝最稀处。剑锋过处,血丝崩断两根,缺口乍现。柳萱儿趁机跃起,银针连射,封住两名追兵肩井穴,逼得他们动作迟滞。
三人背靠背冲向缺口。云绮月将破禁符拍在最后一道光丝上,幽蓝火焰暴涨,血网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屋瓦在震荡中碎裂,尘灰簌簌落下。三人几乎是滚出结界的束缚,身后黑袍人操控玉牌,血网迅速闭合,仙市深处警铃声大作。他们不敢停歇,足尖一点残垣,跃入偏殿后巷。
身后,黑袍人怒喝一声,七枚玉牌齐震,血网迅速弥合。警铃声自仙市深处响起,尖锐刺耳。
三人没有停步,沿着窄巷疾行。柳萱儿左手紧攥布袋,指节泛白,右手仍捏着最后一枚银针。叶凌轩肩头伤口裂开,血顺着臂膀流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断续的暗红痕迹。云绮月呼吸急促,残图在怀中发烫,但她不敢停下,只将左手按在心口,压住那股翻涌的气血。
巷道曲折,两侧高墙夹峙,头顶一线夜空被屋檐切割成细长的灰白。他们转入一条更窄的岔路,脚下碎石硌脚,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柳萱儿低声道,回头望了一眼,“那布袋……我抢的时候,感觉里面有硬物,不像是普通玉简。”
云绮月点头,指尖轻抚袖口,确认残图仍在。她没有说话,但脑海中已浮现母后临终前的画面——那扇门,那句“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叶凌轩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巷口有火光晃动,是巡夜修士的灯笼。
“绕。”他声音沙哑,却依旧沉稳。
三人折身转入左侧一条堆满杂物的夹道。柳萱儿率先攀上墙头,伸手将云绮月拉上。叶凌轩最后一个翻越,落地时膝盖微曲,强忍肩伤带来的剧痛。他们翻过两道矮墙,终于脱离主巷范围,进入一片废弃的货栈区。
此处堆满腐朽木箱与断裂货架,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三人靠在一堵残墙后喘息。柳萱儿终于将布袋取出,手指刚触到系绳,云绮月却按住她的手。
“别现在看。”她声音极轻,“他们能设伏,就能追踪。这东西……未必安全。”
叶凌轩靠墙而立,目光扫视四周。他忽然皱眉,伸手从墙角拾起一片碎瓦——瓦片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形如锁链,与黑衣人玉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们标记了路线。”他低声,“我们走过的每一段路,都可能被监视。”
柳萱儿瞳孔一缩,立刻将布袋塞入怀中,压在胸口。云绮月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目光清明。她取出残图,指尖轻抚焦痕边缘。图中红点依旧亮着,但方向已变,不再指向偏殿,而是缓缓偏移,指向仙市西北。
“他们想让我们以为祭坛在西南。”她低声道,“可残图的指引……从未出过错。”
叶凌轩点头:“那就往西北走。”
柳萱儿深吸一口气,撑地起身:“只要没被堵死,就有路。”
三人正欲动身,云绮月忽然抬手。她盯着残图,图中红点突然剧烈闪烁,频率紊乱。与此同时,她袖中玉简微微一震,与残图形成共振。
“它在回应什么。”她喃喃。
叶凌轩目光一凝:“附近有同类灵物。”
话音未落,远处货栈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像是木箱移位,又像是机关启动。紧接着,地面微微震颤,一道极细的裂痕自墙根蔓延而过,裂口处,渗出一丝极淡的黑气。
柳萱儿立刻后退半步,银针在指间翻转。叶凌轩将云绮月护在身后,短剑横于胸前。云绮月却盯着那道裂痕,指尖缓缓抚过残图焦边。
黑气升腾不足三寸,便如烟消散。裂痕也不再延伸。一切恢复死寂。
可就在三人松一口气的瞬间,云绮月怀中的残图突然自行展开,红点直指裂痕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