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如同神只般的身影,说出“审判……开始”这句最终裁决,并连同整个未来神殿的宏伟影像,一同消失在黑暗中时,整个钢铁囚笼,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加令人窒息的、纯粹的死寂。
“变色龙”亚科夫·科恩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他的大脑,已经被刚才那番对话中所蕴含的、信息量与冲击力都堪称恐怖的真相,彻底搅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他们,从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秒起,甚至,在他们还远在千里之外,制定那个代号为“夏娃”的卑劣计划时,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已经被那个神秘的、全知全能的存在,洞悉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战斗。
这,是一场更高维度生命,对低维度生物的、充满了戏谑与蔑视的、降维打击。
就在他们还处于这种极致的、灵魂都被彻底碾碎的震骇和绝望之中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若不仔细去听,几乎无法从自己那狂乱的心跳声中分辨出来的“嘶嘶”声,突然,从房间天花板上那些他们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通风口中,幽幽地传了出来。
“什么声音?”
还站着的“铁钳”,凭借着最后一丝特种兵的警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然而,已经太晚了。
一股无色、无味、甚至连温度都没有丝毫变化的气体,已经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扩散速度,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充满了这个密不透风的、封闭的房间。
这是一种由高斯宇,亲自下令让未来大学最顶尖的生物实验室,专门为此类“回收”行动,所特制的、高效得近乎于魔法的非致命性神经抑制气体。它并非传统的麻醉剂,而是一种能够在一瞬间,通过呼吸道黏膜,以量子效率,精准地、暂时性地阻断人体所有神经信号传导的、复杂的生物制剂。
“铁钳”和“路障”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将“有毒气”这个念头,完整地在自己的大脑中过一遍,一股强烈到无法用任何意志力去抵抗的、排山倒海般的浓烈睡意,就猛地席卷了他们的中枢神经。
他们的眼前,猛地一黑。
那高大魁梧的、曾经在无数战场上屹立不倒的身躯,只是微微晃了晃,随即,便如同两尊被抽掉了所有骨架的泥塑,悄无声-息地、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瘫坐在地上的科恩,是最后一个失去意识的。他只是感觉,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和暂停键。他眼中的最后景象,是自己那两个曾经无比强悍的同伴,如同两片枯叶般,无声地、轻飘飘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连一声惊呼,一声闷哼,都没能发出。
就这么……结束了?
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他那即将陷入停滞的脑海中,闪现了零点零一秒。随即,无尽的、比死亡更沉寂的黑暗,便彻底吞噬了他最后的一丝意识。
至此,这支由神秘组织“利维坦”,精心挑选、重金组建的、汇集了全球最顶尖单兵作战精英的“衔尾蛇”特别行动小队,在没有见到一个活的敌人、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开过一枪、甚至连对手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被彻底“全歼”。
在确认了房间内所有人类目标的生命体征,都已经进入了预设的、稳定的深度昏迷状态后,这座冰冷的钢铁囚笼,才真正开始了它作为“回收处理中心”的、真正的运作。
房间的正中央,那片光滑坚硬的、看不出任何缝隙的合金地板,突然,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花瓣般,无声地、向四周裂开。
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五米的、闪烁着柔和白光的、如同未来手术台般的圆形升降平台,从地底深处,缓缓地、稳定地升了上来。
平台上,早已静候着几台外形简洁高效、充满了冰冷科技美感的、多功能机器人。
其中两台,是医疗机器人。它们银白色的机械臂末端,一手持着能够实时扫描人体所有生命数据的、高精度医疗扫描仪,另一手,则持着装满了长效镇静剂和生命维持液的、自动注射器。
另外几台,则是工程机器人。它们的机械臂,则显得更加粗壮有力,末端装备着高频振荡切割刀、强电磁脉冲解锁器、以及液压剪等多种工具。
它们,就像是一群配合默契的、没有丝毫情感的外科医生和护士,熟练地,滑行到那四个昏迷不醒的“入侵者”身边。
医疗机器人首先用扫描仪,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过,将他们此刻所有的生理数据,包括心率、血压、体温、神经活动水平等,全部收集、建档,并实时上传到中央数据库。
紧接着,工程机器人上前,用一种堪称粗暴,但又高效无比的方式,开始“处理”他们。高频切割刀发出微弱的嗡鸣,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松地将他们身上所有坚韧的战术背带、武装带、乃至作战靴,全部切断、剥离。强电磁脉冲,则瞬间瘫痪了他们身上所有残存的电子设备。
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四位曾经的顶级特种兵,就被剥得只剩下最贴身的衣物,如同四件等待处理的、流水线上的产品。
随后,医疗机器人再次上前,将长效镇静剂和营养液,精准地注入他们的颈部动脉。最后,几条从平台下方伸出的、带有柔软约束带的机械臂,将他们四人,如同货物般,牢牢地固定在了平台上预设好的、符合人体工学的医疗担架之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满了冰冷的、令人敬畏的、绝对的秩序感。
当所有“战利品”都被处理完毕后,巨大的升降平台,再次缓缓地启动,向下沉去。它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继续下降,进入了一条隐藏在地底更深处的、充满了科幻色彩的秘密通道。
那是一条完全由超导磁体构成的、管壁上闪烁着蓝色能量流光的、圆形的磁悬浮隧道。平台在进入隧道后,便自动转化为一辆高速磁悬浮运输车,以近乎音速的速度,向着未来大学基地的最深处,那个代号为“F区”的——特殊监禁与尖端生物研究区域,飞驰而去。
这四个曾经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战士,即将作为最重要的“生物标本”和“情报源”,在那里,迎来他们全新的、或许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余生”。
与此同时,在他们被运走之后,主控室里,几台体型更小的、如同扫地机器人般的清洁机器人,悄无声息地从墙角的暗门中滑出。它们开始用高温蒸汽和特制的化学溶剂,无死角地清理着整个房间。
它们的目标,是抹去那四个人,曾经在这里存在过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物理性的痕迹。无论是他们留下的汗水、皮屑、呼吸过的二氧化碳,还是他们踩在地面上的、微不可见的脚印。
几分钟后,当所有的清洁工作,都以最高标准完成之后,那些将房间封锁得如同银行金库的厚重合金闸门,再次悄无声息地,缓缓缩回了墙壁的夹层之中。
这座被当做“捕鼠笼”的气象观测站,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废弃、破旧、空无一人的、仿佛已经被世界遗忘了几十年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未来大学,地下指挥中心。
高斯宇平静地看着主屏幕上,刚刚刷新出来的一条、由“望舒”AI自动生成的、简洁的报告:
【所有入侵目标已成功回收,生命体征平稳,无一伤亡。现已转入F区7号特级隔离实验室,等待下一步处理指令。】
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解决了心腹大患的轻松。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身边从始至终,都陪伴着他、此刻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的苏沐晴。他那如同万年冰山般的眼神,在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便融化成了春水。
但他眼底深处,那股更加冰冷的、如同风暴前宁静的杀意,却在变得愈发地浓烈。
他对着苏沐晴,用一种冰冷而平静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的语气,缓缓说道:
“抓到几只偷偷摸摸溜进我家的老鼠,并不代表真正的胜利。”
“不把他们背后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主人,一次性地,打痛,打残,打到他恐惧,打到他一听到‘龙国’这两个字,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这种恶心、卑劣的骚扰……”
“就永远,都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