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金殿上,琉璃灯盏映照着汉武帝深邃的眼眸。他指尖轻敲案几,目光掠过霍去病呈上的战报——河西大捷,斩首三万,俘获休屠王祭天金人。这本该是举国欢庆的时刻,可天子脸上不见喜色,反而凝着一层寒霜。
“冠军侯,”汉武帝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此战,你部伤亡不足百人?”
霍去病单膝跪地,玄甲染尘:“仰仗陛下天威,及……新式战法。”
“新式战法?”武帝轻笑,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急救包。他捏着那片独立包装的止血棉,像是捏着一条毒蛇,“苏姑娘,此物可能量产?”
苏文玉站在殿中,九世轮回刀已被卸在宫门外。她迎着天子审视的目光:“若集全国工匠,三月可产万数。”
“万数……”武帝指尖用力,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若匈奴得此物,我汉军优势何在?若诸侯得此物,长安安危何系?”
老臣窦婴颤巍巍出列:“陛下!此等异器动摇国本!昔年秦始皇收天下之兵,铸金人十二,方得安定。今有妖人献奇技淫巧,其心可诛!”
“太常此言差矣。”卫青忍不住开口,“急救包能救将士性命……”
“大将军!”窦婴冷笑,“你可知坊间如何传言?说冠军侯得天兵相助,有神女赐药!长此以往,将士只知冠军侯,不知天子矣!”
殿外惊雷炸响,雨点猛烈敲打着琉璃瓦。霍去病猛地抬头,看见舅舅卫青向他微微摇头。那个眼神他懂——功高震主,器奇招祸。
回到暂居的驿馆,林小山一脚踹翻案几:“卸磨杀驴!没有我们,他霍去病能零伤亡大捷?”
“慎言!”程真链子斧甩出,缠住倾倒的烛台,“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牛全瘫坐在席上,胖脸愁苦:“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封建王朝最忌惮不受控制的技术……”
“那就交出技术。”林小山梗着脖子,“把急救包和望远镜的制作方法献出去,换咱们平安。”
苏文玉轻抚轮回刀鞘,摇头:“然后呢?看着他们用我们的技术巩固皇权,继续愚民政策?别忘了张骞看到世界地图时的眼神——那才是我们来的意义。”
陈冰抱着医疗箱从内间走出,声音很轻:“今天太医院来人,要走了所有抗生素。”
子时,丞相府密室。
窦婴卸下朝冠,花白头发披散。他对着黑暗处躬身:“先生都听到了?”
阴影中走出一位披着斗篷的方士,脸上刺着诡异的星纹:“那些人的器物上没有灵气波动,绝非仙家法宝。依贫道看,或是墨家余孽的新作。”
“墨家……”窦婴沉吟,“可知其来历?”
方士从袖中取出一块扭曲的金属:“此物从他们坠落的‘铁鸟’中取得。材质非金非铁,锻造之术闻所未闻。”他眼中闪过贪婪,“若得此法,丞相何须再看卫霍脸色?”
三日后,甘泉宫温泉氤氲。
汉武帝屏退左右,独自泡在温泉中。忽然,他听见假山后传来孩童的嬉笑。绕过去一看,竟是小宜在教几个小皇子玩七巧板。
“此为勾股定理。”小宜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图,“用于测量,可知山高、河宽。”
武帝驻足良久,突然问:“小子,尔等究竟从何而来?”
小宜抬头,眼睛清澈如泉:“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那里的小孩都要学数学,因为知识才是最强的武器。”
“知识……”武帝若有所思。这时侍卫来报,说博望侯张骞求见。
张骞带着羊皮卷觐见,展开的却是幅临摹的世界地图。
“陛下!”他激动得声音发颤,“臣愿再使西域,不止到大月氏,要到安息,到条支,到罗马!让我汉家旌旗插遍寰宇!”
武帝凝视地图上那片比大汉辽阔数倍的疆域,第一次露出震撼之色。他想起小宜的话,想起苏文玉说的“三月可产万数”,想起霍去病战报上那句“将士伤亡九十七人”。
次日朝会,武帝当众宣布:
“册封霍去病为大司马,秩比丞相。”
“设天工司,由牛全执掌,研制新器。”
“擢苏文玉为女史,参议朝政。”
满朝哗然中,武帝走到苏文玉面前,低声说:
“朕给你三年。让朕看到你所说的‘文明之力’,若不然……”他指尖掠过腰间剑柄,“未央宫前可立新柱。”(注:汉代习惯将重臣首级悬于宫柱)
夜幕降临,霍去病首次穿着大司马官服来到驿馆。
“陛下给了我一道密旨。”他苦笑着展开绢帛,上面只有八个字:
“用其术,防其心。”
苏文玉轻轻按住轮回刀:“那就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力量。”
窗外,未央宫的灯火映照着雨后的长安。在这个古老的帝国心脏,一场超越时代的变革,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