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晨雾还未散尽,公孙策已经站在洱海岸边,手中紧握着一卷刚破译的密信。浪花拍打着他的靴边,沾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
“大人,消息确切吗?”展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高原反应让他的呼吸比平时粗重几分,但握剑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公孙策没有回头,目光仍锁定在迷雾笼罩的湖面:“高氏余党今夜子时,会在洱海东北角交接一批密函。这些文书足以证明他们与西夏的勾结。”
包拯在雨墨的搀扶下走近,眉头深锁:“时间太紧了。子时之前,我们必须布置妥当。”
雨墨望向远处隐约的渔船,轻声道:“羌族渔民说今夜有风浪,不宜行船。”她这几日与当地部落交往,学会了不少羌语,也听闻了许多洱海的传说。
“正因为风浪,他们才认为安全。”公孙策卷起密信,“兵之情主速,我们必须快他们一步。”
展昭已然转身:“我去准备船只。”
子时将至,十艘轻舟悄然滑入洱海。展昭率领忠王派精锐,公孙策坐镇中央小船,雨墨则留在岸上高处,以火光为号指挥。
迷雾浓得化不开,月光在云层间时隐时现。船队在波浪中起伏,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来了。”公孙策突然低声道。
远处,一艘中等货船的轮廓渐渐清晰。没有灯火,静得可疑。
展昭打了个手势,三艘快舟如离弦之箭包抄而去。忠王派士兵训练有素地抛出钩索,悄无声息地攀上货船。
突然,货船上火把齐明!
“不好,中计了!”公孙策惊呼。
展昭已然跃上甲板,巨阙剑出鞘。船上只有寥寥数人,见有人登船,不但不抵抗,反而纵身跳入湖中。
几乎同时,巨大的撞击声从船底传来,整艘船剧烈摇晃。远处黑暗中,一艘更大的船正全速冲来!
“其疾如风!”公孙策急忙下令,“撤退!快撤退!”
但为时已晚。那艘大船毫不减速,直直撞向货船。木屑飞溅,展昭险些被甩入湖中。他勉强稳住身形,却发现船底已被撞破,湖水正汹涌而入。
更可怕的是,火星四溅处,火势迅速蔓延。那艘大船一击得手,立即转向消失在迷雾中,仿佛从未出现。
“救火!抢救文书!”展昭大吼,一剑劈开货舱门。
舱内已有半尺积水,几个木箱漂浮其中。展昭抓起一个打开,里面确是文书,但一触即碎——早已被水浸透处理过,字迹模糊不可辨。
忠王派士兵奋力扑火,但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公孙策的小船已靠拢过来,老远便喊:“展护卫,保命要紧!弃船!”
展昭咬牙,最后扫视一眼货舱,突然注意到舱壁一处暗格。他挥剑劈开,里面滚出一个小巧的铁盒。不及细看,船身再次剧烈倾斜,甲板已然倾斜近四十五度。
“展大哥,跳船!”雨墨在岸上高呼,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展昭抓起铁盒,纵身跃入冰冷的湖水中。在他身后,货船发出最后呻吟,缓缓沉入洱海深渊。
别院内,烛火通明。铁盒已被打开,里面只有几张残破的纸片,字迹大多模糊不清。
“抛砖引玉...”公孙策颓然坐下,“高氏余党这是故意放出假消息,引我们出手,既试探了我们的动向,又削弱了忠王派的水上力量。”
包拯凝视着桌上残片,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止如此。这是金蝉脱壳,舍卒保车。我们盯住这艘船时,真正重要的情报可能早已从别路运走。”
展昭浑身湿透,肩头伤口仍在渗血,却浑然不觉:“那艘撞船来得太快太准,仿佛早有预谋。而且...”他犹豫片刻,“那些人跳船前,我瞥见其中一人手臂上的纹身——似云非云,似蛇非蛇。”
雨墨突然抬头:“彩云之南的标志?阿月说过,地蛇身上就有这样的标记。”
公孙策猛地站起:“如果地蛇与高升泰联手,那么今晚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他们牺牲一艘船几个人,却让我们暴露了行动模式和实力,甚至可能借机让更重要的东西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
窗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包拯长叹一声:“兵者,诡道也。我们低估了对手。”他转向展昭,“你的伤?”
“皮肉之伤,无碍。”展昭语气中带着自责,“若我能更快一点...”
“非你之过。”包拯打断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重要的是,我们从这次失误中学到了什么。”
雨墨小心地整理着那些残片,忽然轻咦一声:“这些纸...质地不同寻常。”她将残片凑到灯下细看,“虽然字迹模糊,但纸张纹理似乎暗藏玄机。”
公孙策急忙凑近,片刻后眼睛一亮:“这是双层纸!表面字迹是掩人耳目,真正的情报在夹层中!”
四人精神一振,小心地分离纸层。然而大多数纸张在湖水中浸泡过久,夹层也已损坏。只有最小的一片残纸上,依稀可见几个字:
“金刀...七日后...羌王会...”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雨声哗啦。
“金刀卫?”展昭眉头紧锁,“西夏最精锐的部队?”
公孙策面色凝重:“七日后...羌王会...莫非是指羌族各部落首领的会盟?”
包拯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暴雨如注的夜空:“高升泰不仅没逃远,还与西夏金刀卫勾结,意图在羌王会盟上做文章。”
雨墨声音微颤:“若金刀卫得手,西北边疆必将大乱,各部族将陷入血战...”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刹那间照亮每个人脸上的凝重。
包拯转身,目光如电:“我们还有七天时间。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了。”
展昭握紧巨阙剑,肩头的伤痛仿佛已然消失,眼中只剩坚定锋芒。
洱海的迷雾刚刚散开一角,更深沉的阴影却已笼罩西北边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