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目光冷冷地盯向刘云澈,眼神中满是对刘云澈教学方式的质问。秋灵察觉到陶安的目光,伸手紧紧勾着刘云澈,眼睛直直地瞪向陶安,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大声质问道:“陶大将军,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绕那么远的路来看领队吗?”
陶安一愣,考虑到秋灵如今的身份,赶忙顺着道:“少帅重情重意......”
秋灵却大声打断道:“错!”她怒目圆睁地瞪着陶安,吼道:“因为领队肯花时间给我解释,我不明白的军规问题,他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认认真真地教育我。”她缓缓环视了一圈众人,眼睛渐渐泛红,语气中难掩哀伤,“当年,你们处斩了真文玉言和老文职,重罚了慕散等人,只是告诉所有将士这是违反军规,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不过是几亿士兵中的一个,当我去问领队为什么的时候,他耐心地给我讲解,没有一丝欺瞒。是他让我真正意识到军规既有公正的一面,也有人情的温度。可是卢成呢?那个老顽固,一个字都不跟我解释啊!”
众人疑惑地看向她,只见秋灵眼中泪花翻涌,那眼中的委屈和痛惜,几乎要化为实质。
秋灵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时,我按照他的军令上阵杀敌。在战斗中,为了更好地取胜和保命,我斩杀了敌军的数匹战马。等我归来后,带着一身的伤跪在他面前,听他一顿劈头盖脸的咒骂,我一声都没吭。骂完之后,他直接就给我处罚,还问我服不服。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怎么能服呢?他举起刀追着我砍了半天,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模样。我也不过只是稍微抵挡了一下,然后就逃走了。第二天,他依然没有告诉我原因,直接抓了我的上司和兄弟来威胁我就范。甚至都没有给我机会去问我的上司,我到底错在了哪里。后来训练营来招人,他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带走了。他说训练营可以给你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能站着跟他卢成辩解的力量,我只是不想被卢成砍死啊。”说着,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直到剑云城守将的儿子,一个十岁的孩童告诉我真相,告诉我当年那个老顽固其实是在护着我,也告诉我当年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我才真正意识到错误。”
秋灵直直地看向陶安,一字一顿地道:“在我看来,处罚不只是一个结果,其目的应该是让犯错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凡当年卢老顽固有领队一半的耐心,给我解释几句,我至于跟他干架吗?我本来就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他还把我打得伤上加伤,是他自己把我逼得反抗他啊!”
陶安等人听了秋灵这番话,顿时都无言以对,营帐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秋灵目光诚挚地看向刘云澈,认真道:“领队,我虽然平时混不吝,但我做事从来不乱来。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我一直都认认真真地执行。之前我拒绝任务,是因为我遭人暗算,那可是来自高层的谋杀啊,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们之所以没有处罚我,甚至都没责备我拒绝军令,可能就是因为这背后的隐情。”她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情,继续道:“领队,您叮嘱我的话,我都记着呢,让我老实点、本分点。”
刘云澈听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慨道:“你这经历,也真是......哎.....”随后,他又关切地问道:“那你怎么又跟余中帅打起来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说,对上司要尊重吗?”
秋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而后认真地给刘云澈讲述起来:“这个余中帅吧!脾气特别暴躁,多问他一句,他抬手就要打人。我没办法,只能跟他绕着圈子沟通。那次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出重兵支援临近城关,结果被人告了一状。他来质问的时候,我就绕着圈子给他解释,顺便还使计坑他去做苦力,把我派出去的人要了回来。估计他事后才反应过来被我使唤了,心里憋着一股火。后来秦大帅让我去救援其他城关,就把他派来代管几天剑云城。余中帅觉得又被我坑了,见面之后,根本不打算听我说话,上来就想先揍我出气。我躲开他的攻击后,下意识地顺手回了一拳,谁知道他居然没躲开。”
刘云澈眉头紧皱,严肃地道:“如非上司犯了重大过错,殴打上司那可都是重大过错啊。”
秋灵又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谁叫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我这是条件反射嘛!”
刘云澈捂着胸膛,责备道:“我这肝都快被你气疼了。”
秋灵见状,立刻狗腿地给刘云澈捶背,讨好地道:“不气,不气,下不为例。”
刘云澈看着秋灵这副模样,眼中满是老父亲般的责备,心中虽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对秋灵的关切与担忧。
随后,秋灵关切地询问起刘云澈当下的状况,从身体是否康健,到新兵是否听话,甚至连有无调皮捣蛋的新兵这类琐碎之事都问了个遍。刘云澈面带笑容,一一讲述着这些年带过的兵,谁特别淘气,谁又胆子小。一时间,大帐内气氛格外和谐温馨,仿佛忘却了外界的战火与纷争。
过了一会儿,陶安抱着自己的工作文案,一脸恭敬地请秋灵检查。
秋灵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便直接回怼道:“你们又不归我管。别跟我讲那些,老子可没功夫听。”
陶安满脸无奈,原本以为半夜来人是要突袭检查工作,结果只是故地重游,找故人聊天的高层军官,自己就这么被晾在一边。
众人正聊得开心时,花少将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少帅,与您一同出发的人,有一个叫谢凡的家伙。之前紫云城收到过他的消息,如今他怎么样了?”
秋灵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悲伤再次涌上心头,缓缓道:“他是我哥,我们在紫铜关的时候亲如兄弟。他比我先得到高升的机会,离开了紫云城。从士兵直接直升副将。还记得他离开时,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会罩着我,可谁能想到,再次见面竟成了最后一面。当他在我怀里慢慢冰冷,重逢最终变成了诀别。更让我痛心疾首的是,我谢哥并非战死沙场,他竟然是被自己人屠杀。”
花少将气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地吼道:“为什么?敌人已经如此残忍了,自己人为何还要自相残杀?”
秋灵神情悲愤道:“我跟你一样,满心愤怒地质问他们,可他们却妄图粉饰太平,想就这么把我忽悠过去。”
花少将怒不可遏,大声道:“可恶。我要上书讨要一个说法。”
秋灵摇了摇头,解释道:“不需要了。他们已经下去给谢哥赔礼去了。当时我一听他们话里有猫腻,再加上谢哥临终前告诉我城里有人害他。面对我的质问,他们遮遮掩掩,我哪还听得进去他们狡辩,当场就送他们下了黄泉。他们害了谢哥一人,我就砍了他们十几个。”
刘云澈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责备道:“混球啊!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向上司上书,哪能像你这么冲动行事?”
秋灵解释道:“是有点急了,但事实证明我没有做错。如果不是我杀人太过突然,等调查的人赶到,证据肯定已经被销毁了,到时候根本无从查起。谢哥出事前,他一直当成亲爹看待,他的控制者谢头,就已经被害身亡。他的死亡,虽然疑点重重,但所有证据都被抹平了,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一场阴谋。谢哥出事,我怒火中烧,杀了人,动静闹大了,直接把管理此事的余中帅惊了过来。经过调查,我没有冤杀一人,甚至还有漏网之鱼,也被余中帅军法处置了。而证据之所以保留得那么完整,完全是因为首恶被我斩杀太快,没来得及清理。你们能想象吗?半个镇北城的将领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我谢哥只是指出他们的错误,就换来两人身首异处,甚至还要给他们扣上罪名,让他们死都落不下干净,我实在忍不了。那事之后,余中帅降了我半级军衔,还打了我一顿军棍,半夜三更就把我丢出了门。但得知他给谢哥、谢透平了冤,惩治了恶人,我一点都没反抗。”
花少将眼中既有对秋灵为谢凡报仇的感激,又心疼谢凡的冤死,悲伤地道:“我跟他是远房亲戚,在紫云城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骨子里的那股疯劲,一直担心得不行。当年他出征,我自责了好久。后来得知他没事,还高升了,别提多高兴。可今日却......”
秋灵满怀愧疚地道:“对不起,要是当日我能早点反应过来,说不定还有可能救下他。谢哥确实有狂,但他骨子里重情重义。从来不对亲近之人动手,哪怕杀红了眼,只要亲近之人呼唤,他也能很快清醒过来。他本应是战场上砍向敌人最锋利的刀,却被身后之人暗害。如果他还在,镇北城根本不至于如此动荡。新来的守将,每天哭喊着手里无猛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镇北城就抖三抖。这一切都怪那群结党营私、残害忠良的王八蛋。”
大帐内众人听着秋灵的讲述,皆被这其中的曲折与残酷所震撼,气氛变得格外沉重压抑,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对那些丑恶行径的愤怒和对谢凡的惋惜。
小剧场
秋灵“小心肝。”
刘云澈“好好说话,我是你领队而已。”
秋灵“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