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芊带来的食盒宛如一位高贵的公主,静静地端坐在那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精致的点心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与这破败霉腐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那壶结构诡异的“青梅酿”已经被带走,然而留下的点心却如同一个个神秘的小精灵,让沈青禾心生警惕,仿佛它们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绝不相信李芊芊会好心到真的来给她送滋补品。
盯着那些做成可爱造型的点心,沈青禾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那枚被搜走的银簪,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却在黑暗中被无情地夺走。虽然主要的簪子已离她而去,但她头上用来固定碎发的,是一根更细小的、毫不起眼的素银,仿佛是夜空中一颗微弱的星星,默默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她迅速拔下那根小簪子,深吸一口气,依次小心翼翼地将其刺入每一块点心的不同部位。
前几块点心看上去毫无异样,银簪依旧闪耀着明亮的白光。然而,当她的簪尖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刺破那块做成芙蓉花形状、色泽犹如天边晚霞般娇艳的点心内部时,拔出簪尖的瞬间,她的瞳孔如受惊的小鹿般骤然收缩——
只见那没入点心馅料的簪尖部分,竟然覆盖上了一层黯淡的、泛着诡异青黑色的薄膜!
有毒!
沈青禾的手猛地一抖,银簪差点脱手落地!
李芊芊竟然真的敢在点心里下毒!而且是一种能与银器发生反应、生成硫化银类黑色物质的毒物!砒霜(三氧化二砷)?或是其他含硫的剧毒化合物?
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是算准了自己被幽禁于此,无人关心,即便毒发身亡也能推给“旧疾复发”?还是觉得即便被验出中毒,也没人敢追究到她这位尚书千金头上?
一股寒意夹杂着愤怒涌上沈青禾的心头。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谋杀了!
她立刻将那块毒点心单独用油纸包好,深深藏入床板的一道裂缝深处。这是李芊芊企图杀人的铁证!
然而,藏好证据后,沈青禾看着剩下的点心,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李芊芊如此急于灭口,甚至不惜亲自上门投毒,恰恰说明自己之前的方向没有错!无论是矿坑的红土,还是萧临渊废院里的秘密,都一定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他们害怕了。
而害怕,就意味着她仍有价值,仍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可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静思苑,与外界隔绝,她该如何利用这点?那个神秘的传纸条者,让她“静待”,可等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除了那个送劣质饭食的婆子按时出现,再无人来过。李芊芊没有再来,萧临渊更是音讯全无。仿佛她已经被彻底遗忘在这座华丽的囚笼角落。
沈青禾靠着那点馊粥咸菜维持体力,大部分时间都靠在窗边,仔细观察着院墙的高度、砖石的缝隙,以及守卫换班时可能存在的规律,内心焦灼却强迫自己冷静。
就在她几乎要按捺不住时,转机出现在第二个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呜咽。突然,窗棂上极轻地响了三下,像是被小石子击中。
沈青禾立刻惊醒,屏住呼吸凑到窗边。
只见一个极小的小纸团,从窗纸的一个破洞里被塞了进来,落在地上。
她的心瞬间提起!又来了!
她飞快地捡起纸团展开,依旧是那熟悉的简化字笔迹,内容却更令人心惊:
“废院炉渣乃障眼,真窖藏于水榭下。李欲借‘苏’之手除渊,慎之。三日后子时,东南角墙砖松。”
信息量巨大!沈青禾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消化其中的含义。
萧临渊废院里的东西是假的?是为了迷惑外人(包括她)的障眼法?真正关键的东西藏在……水榭下?王府花园的水榭?那里人来人往,怎么可能藏东西?
李家想要借她这个“苏婉清”的手除掉萧临渊?怎么除?利用她对萧临渊的恐惧和怨恨?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计划?
最后一句则是指明了逃跑的时间和地点!三天后子时,东南角的墙砖是松动的!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逃离这座囚笼的机会!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揭开所有谜底的机会!
但……这消息是真的吗?那个神秘人一次又一次地传递信息,目的究竟是什么?帮她?利用她?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针对她或者针对萧临渊的巨大陷阱?
“勿信”……纸条上的警告再次浮现在脑海。
她该相信谁?萧临渊的冷酷警告和死亡威胁?李芊芊的蛇蝎心肠和毒点心?还是这个藏头露尾、却屡次送来关键信息的神秘同类?
沈青禾攥紧了纸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没有人可以信任。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她需要验证。验证水榭,验证李家的意图,也验证这条逃生通道的真假。
第二天,当送饭的婆子进来时,沈青禾故意打翻了那碗稀粥,污渍溅到了婆子的鞋面上。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沈青禾连忙道歉,显得惊慌失措,“妈妈恕罪,我……我昨日梦见苏小姐落水,吓得一夜没睡好,手软没端住……”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婆子的反应。
那婆子嫌弃地擦着鞋,闻言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晦气!真是晦气!好端端梦到什么落水!王府里最近邪门事儿够多了……”
“邪门事儿?”沈青禾装作好奇又害怕地问。
婆子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板起脸:“不该问的别问!老实待着你的!”说完,收拾了碗筷,匆匆锁门离开。
梦到落水……邪门事儿……婆子下意识的反应,似乎侧面印证了水榭或许真的有什么不寻常。
沈青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跳如鼓。
还有两天。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这一次,她不能再任人摆布了。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