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中的灵晶又亮了一下,那声“咔”响还在墨渊耳中回荡。他手指僵在半空,左掌黑点猛地一跳,顺着血脉向上窜了寸许,皮下像是有虫在爬。
灵汐立刻按住他手腕,指尖发凉:“它在吸你的血。”
墨渊没动,右臂断骨处传来钝痛,他用左手压住伤处,识海里系统界面只剩一道残光,勉强能调出感知模块。经脉中气血正被某种频率牵引,源头正是掌心黑点,而那频率,和玉匣里的灵晶完全一致。
“不是被动共鸣。”他咬牙,“是它主动在拉。”
夜影蹲在地上,影丝探入地底,眉头越皱越紧:“三十丈,还在动。方向偏南,速度慢,但没停。”
风扬翻身坐起,脸色仍白,却已能站稳。他抬手打出三道风符,钉入营地四角,禁制嗡鸣一声,加固了一层。
“先止血。”灵汐撕开药囊,把最后三株寒心草贴在墨渊肩、腕、肘三处。草叶刚接触皮肤就迅速枯黄,她指尖微颤,“它吸收得更快了。”
墨渊抽出断匕,在沙地上划了一道血线,随即以血为引,画下一道简易灵纹。符成瞬间,黑点跳动减缓,可不到三息,纹路自行崩解,沙地渗出一丝灰紫色雾气。
“挡不住。”他低声道。
东南方天际,一道灰紫裂痕悄然浮现,像刀割开天空。没有雷声,没有风动,可百里内的飞鸟突然折翅坠落,溪流逆向倒流,水花悬在半空数息才砸下。
更远处,几个模糊人影踉跄前行,朝着裂痕方向走去,步伐僵硬,眼神空洞。
“有人往那边去了。”风扬声音绷紧。
墨渊抬头盯着裂痕,识海残存的系统模块艰难运转,终于锁定了能量源。波动频率——和灵晶一致,只是被放大了数十倍。
“它不只是钥匙。”他嗓音沙哑,“也是引信。”
灵汐取出风迹图铺在地上,指尖抚过东南空白处。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此刻浮现出一座倒悬山影,轮廓与裂痕位置完全重合。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声音压得很低,“是‘回应’。我们动了灵晶,它就开了口。”
墨渊盯着玉匣,里面晶体缓缓旋转,每转半周,便发出一次微不可察的“咔”响,像是某种机制正在启动。
“不能再等。”他说,“必须搞清楚它想干什么。”
夜影收起影丝,断匕插回腰间:“我去最近的异变点看看。北岭、西谷、东沼,三个地方都出现灵气乱流,得确认是不是同源。”
“你现在的影丝撑不了高危区。”灵汐反对,“刚才探地已经裂了两根。”
夜影抬起手,缠绕在匕首上的影丝确实布满细纹,像干涸的河床。
墨渊沉默片刻,忽然将右手按在胸口,强行调动残存的功德金光。金光从心口涌出,凝成一枚豆大符种,通体温润,隐约有梵音流转。
他把符种按进断匕刀柄。匕首轻震,幽光流转,裂开的影丝竟微微愈合。
“这东西能屏蔽混沌干扰。”墨渊递过去,“只够维持六个时辰。记住,只看,不碰,不引,不战。回来报信。”
夜影接过匕首,掂了掂,点头。
灵汐转身取出三块灵石,嵌入沙地组成三角阵,中央放上风迹图。她指尖点在倒悬山影上,低声念咒,图上顿时浮现出几道波动线,分别指向北岭、西谷、东沼。
“我守这里。”她说,“风扬负责警戒和调度,墨渊……你不能再生变。”
墨渊没答话,把玉匣放在阵眼中央,盘膝坐下。他闭上眼,尝试以自身为媒介,微调灵晶共振频率。不是压制,也不是封印,而是反向引导——看看能不能让它停止扩散。
左掌黑点突然剧烈跳动,顺着血管爬过肘部,直逼肩头。识海中乱码闪现,随即拼出一句残缺古语:
“……归位者,启门……”
他猛地睁眼,冷汗滑落。
“它在说话。”他声音极轻,“不是警告,是召唤。”
灵汐抬头:“谁在召唤?”
“不知道。”墨渊盯着自己的左臂,黑纹已蔓延至肩胛,“但它觉得……我是对的人。”
风扬沉声道:“那就别让它得逞。夜影,走北岭,那里离村子最远。我派两人跟你,只到边界,不深入。”
夜影点头,身影一闪,隐入灰雾。
灵汐调整阵法,风迹图上的波动线逐渐稳定。北岭方向最先传来数据——灵气紊乱指数飙升,空间褶皱肉眼可见,地面裂开细缝,渗出灰紫色雾气。
“和裂痕同源。”她记录下数值,“浓度在上升。”
墨渊深吸一口气,再次闭眼。他不再抗拒黑点的侵蚀,反而主动放开一丝经脉,让气血缓缓流入印记。灵晶随之轻颤,旋转加快,玉匣表面浮现出细密符文。
“试试看能不能反向追踪。”他说,“如果它是引信,那源头在哪?”
他加大气血输出,印记贪婪吞噬,黑纹继续上爬。肩头皮肤开始龟裂,渗出血珠。灵晶旋转越来越快,符文连成环状,忽然投射出一道光幕,上面浮现出三处闪烁红点——正是北岭、西谷、东沼。
“它标记了异变点。”灵汐迅速记下坐标,“但……为什么是这三个地方?”
墨渊没回答。他感觉到,印记和灵晶之间的连接更深了,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把他往某个方向拉。
风扬突然喝道:“东侧警戒线破了!”
两人同时抬头。远处山脊上,一道灰影正快速移动,形态扭曲,不像人,也不像兽。它踩过的地方,草木瞬间枯萎,地面留下焦黑脚印。
“地下那个。”夜影的声音通过传音符响起,“它上来了。”
墨渊猛然切断气血供应,灵晶光幕瞬间消失。他撑地起身,左臂黑纹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肤泛着诡异青灰。
“加固禁制。”他对风扬说,“通知所有巡查队,撤离边缘区域。任何人靠近裂痕,格杀勿论。”
灵汐扶住他:“你还撑得住吗?”
墨渊看着玉匣,灵晶安静下来,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它想让我去东南。”他说,“但我现在不能动。”
“那就让它等。”灵汐把最后一块寒心草塞进他手中,“我们先把情报收齐。”
风扬站在高处,吹响骨哨。营地四周,散修迅速集结,防线向外推移五十丈。
墨渊重新坐下,将玉匣抱在怀中。他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触碰灵晶表面。
晶体微微一震,内部光芒流转,映出一个模糊倒影——依旧是那人影,跪坐祭坛,双手高举,掌心朝天。
可这一次,那身影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道黑纹,从左眼蔓延至嘴角。
墨渊的指尖还贴在灵晶上,左肩黑纹突然加速上爬,直扑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