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传言说:东西市的税收,窦家有一份。”家丞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放光,“一定是这样,那些被抓的窦家子弟,可能并不是跟随陈季须混日子的纨绔,可能是去收税,看到他与人斗殴过去帮忙的。”
“很有可能。”萧非听完家丞的分析,拿起着夹了口菜,“那田家呢?”
“田家,田家......”家丞呐呐自语。
萧非灵光一闪,“今日我听人说,陈季须在廷尉狱里说了些不该说的。”
“那就是了。”家丞一拍手,“是不是田家也在东西市税收上也插了一手,又或者是别的事情被陈季须给捅出来了。”
“很有可能,要不然今日武安侯去亲自找陛下。我在未央宫里还听说太后也派人去了。”萧非觉得自己接近事情真相了,本次因自己一句话而起的瓜,吃到现在很是高兴,端起酒喝了一口。
“今日的话谁也不能说。”萧非端起羽觞杯冲着家丞,“来喝!”
家丞连忙端起一口喝尽,又起身给萧非倒满。
酒过三巡,萧非喝的有些高,“家,家丞,明日我休,休沐,告诉他们,不要来打扰我休息。”
日近正午,萧非从火炕暖和的被窝中悠悠转醒。昨日与家丞谈了一番八卦,萧非很是高兴喝得有些多。
就在萧非还在有些懵的状态中没有完全恢复,窗外传来细微的“沙沙”声,裹着被爬到窗边,推开窗,窗外庭院已是一片雪色。冬日的寒气混着雪扑面而来,细密的雪花打在脸上让萧非一激灵,赶忙将窗户关上,
门外等候的侍女听到动静,轻声询问:“君侯醒了?”
“进来吧!”穿好衣服的萧非坐在炕上不想动。
侍女捧着铜盆进来,萧非接过热巾擦了把脸,“现在几时了?雪是什么时候下得?怎么不叫醒我。”
“现在已近午时,雪是未到辰时开始下的,家丞说今日休沐不让我们打扰。”侍女低着头,声音怯怯。
萧非拍了头一下,“是有这么回事,去安排一下,我要在花园亭子里赏雪。再跟庖正说一声,我在亭子吃午膳。”
正午雪势稍歇。已在亭子中赏了半个时辰雪的萧非,披着良裘起身坐到庖正摆满食物的案前,案上摆着庖厨精心准备的几样小菜:腌制的菘菜心、醢酱拌的葵菜,冒着热气的羊肉羹。庖正亲自在一旁给萧非夹菜,庖厨在一旁现场烤肉。
萧非吃了几口菜后,冲着一旁庖正道:“庖正,去在给我端碗粳米饭来。”
庖正走后,侍女接替了他的工作,为萧非夹菜。家丞则从远处走来,向萧非施礼后开始汇报府中琐事:
“君侯,府中南院的梅花今早开了,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陛下,今早派人送了些赏赐,说献上的两个手炉很好。火炕,太皇太后还没有试,如果太皇太后喜爱还有赏赐......”
“君侯......”
庖正端着粳米饭跑来,打断了家丞后面的话。
“君侯!有事禀告。”庖正冲着一旁的侍女和庖厨努了努嘴。
萧非冲着他们摆摆手,庖厨与侍女们退下,亭子内就剩下家丞和庖正。
“君侯,刚刚派去东市采买的庖丁回来禀告,说是看见堂邑侯府有十几辆马车冒雪出城!”庖正压低声音绘声绘色的描述刚刚回来禀告那人看到的情景。
“哦?”萧非执箸的手一顿,“可打听清楚了?车上都有谁?”萧非放下手中的箸看着庖正。
庖正凑近:“说是看到堂邑侯和陈季须在马车上,集市上都在传,说是堂邑侯陈午告病回临淮堂邑就国,陈季须为了伺候也一同就国。”
“陈季须昨日不是还说在廷尉大狱里吗?”家丞有点不信。
“那一家子同时发力,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萧非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家丞,又自顾自话:“不过真有意思,也不知道出了那些血,只是一个就国应该不够吧!”
家丞也反应过来了,“要不派人再去......”
萧非摆摆手:“让洗马备车,这回雪也停了,去东市转转。”
“我......”家丞站起就要去传话。
“你就不用去了,让洗马跟着就行了。”萧非站起,又冲着庖正道:“将这些收拾起来吧。”
萧非的马车刚拐进东市牌坊,听到外面的喧哗,萧非撩开车帘,“雪后的长安东市够热闹啊。”就见告示墙布告处围了乌泱泱一群人。几个商贾模样的男子正踮脚张望,布告前还有个小吏在高声宣读。
萧非对随行侍卫使了个眼色。“去瞧瞧什么情况?”
侍卫挤进人群,不一会满头大汗地回来:“君侯,是新出的市税章程。东市令换人了。还规定了规定了收税日和税率。”
萧非眉头一挑,看向西市方向:“那西市呢?”
“小的这就去......”那侍卫转身就要往西市跑去。
“等一下。”萧非叫住侍卫,“我去茶楼听书,你去哪里找我。”
茶楼里炭火烧得正旺,十几个茶客围坐在说书人书案周围的十几个案几前,空气中弥漫着茶香,萧非要了盏茶,刚在角落的案几坐下。
自家侍卫跑了进来,弯腰凑到萧非耳旁:“西市也换了市令。章程跟东市一模一样!”
萧非点点头,向洗马招手,“你去廷尉打听一下。”
“话说三家分晋......”说书人站在桌前,“春秋末年,晋国范氏﹑中行氏两家被灭,只剩下智、韩、赵、魏四家卿大夫,这四家中以智氏最强......”
洗马走后,萧非正听得入神,身前两个商贾摸样茶客的低语却飘进耳中:
“......听说了吗?馆陶大长公主今早也离开长安了......”
“馆陶大长公主?”
“就是窦太主。”
“窦太主也......真的假的。”
“......嘘!小点声,她们家放出的风声说是去甘泉宫养病了。”
“甘泉宫那不是陛下才能......”
“所以我说估计是假消息.....”
“对,哪有这么巧,堂邑侯前脚走......”
说书人的突然一拍书案,“那智伯瑶执掌晋国朝政,欲望逐渐膨胀,恃强向韩家韩康子、魏家魏桓子索得土地......”说书声把那窃窃私语盖了过去。
萧非听得兴起,端起茶喝了一口,却被茶叶的苦涩呛得直咳嗽。
“明年得派人去买些茶叶自己炒。”萧非索性不再喝茶,认真听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