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信息洪流，并非单纯的文字，而是由无数玄奥的图形、复杂的脉络以及难以言喻的感悟交织而成。
林羽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硬生生撬开，塞进了一整座藏经阁。
《紫府金丹诀》的奥秘在他脑海中奔腾，从如何感应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到如何将灵气在体内炼化为第一缕紫府真元，再到如何凝练金丹，每一步都清晰无比，却又深奥得让他头晕目眩。
这就像一个刚学会数数的孩子，突然被人灌输了微积分的全部知识。
他能看懂每一个符号，却无法理解它们组合在一起的宏伟意义。
林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头顶那根标志性的呆毛都僵住了，他正在全力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庞大馈赠。
道明看着林羽的模样，温和地笑了。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系统传承的生灵而言，一部直指大道的功法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也是一座需要一步步攀登的险峻高山。
旁边的道清，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着师兄，又看看那只呆立的青鸟，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把劝阻的话说出口。
将师门至宝赠予一只妖物，此事若是传回观中，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心中的那份坚持，却在不知不觉间动摇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羽才从那种混沌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释放。
他抬起头，青色的鸟瞳中不再是之前的锐利与警惕，而是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与对未知的困惑。
他再次抬起爪子，在地上写下了两个字。
境界？
道明抚掌一笑，他知道，真正的“论道”，现在才算开始。
“阁下问得好。”他清了清嗓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功法是舟，境界是岸。不知彼岸，舟行何方？今日贫道便为阁下系统地讲解一番，这方天地的修行阶梯。”
他伸出一根手指。
“先说妖族。万物生灵，凡开启灵智，能自行吐纳修行者，便可称之为‘小妖’。”
他指了指林羽。
“阁下，便处于此境。”
林羽点了点头，这与他自己的判断相符。
“小妖之上，是为‘大妖’。”道明继续说道，“此境界的标志，便是炼化喉间横骨，能口吐人言，妖力奔腾如江河，已非凡俗手段可以抗衡。”
道清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声音有些发闷：“寻常山中的所谓妖王，大多便是此等境界。”
林羽默默将这个信息记下。
“大妖之上，则是一道天堑，名为‘化形’。”道明的神情愈发郑重，“妖族修行，逆天而行，必遭天妒。欲化为人形，需渡过一场九死一生的雷劫。渡过，则脱胎换骨，从此与人无异，是为‘化形大妖’。渡不过，便是在雷劫下化为飞灰，一身道行，烟消云散。”
林羽的心头微微一紧，雷劫。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接触到这个只存在于前世传说中的词汇。
“化形之后，才算真正登堂入室。”道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悠远，“化形大妖若能占据一方水土，聚拢妖众，受一地气运加持，便可称‘妖王’。此等存在，已是能搅动一方风云的大人物了。”
“至于妖王之上……”道明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若有盖世妖王，能一统万妖，整合妖族气运，受天下妖族朝拜，便可登临那传说中的至高之位——‘妖帝’。”
道清在此时接过了话头：“师兄说笑了。如今这末法时代，灵气衰微，莫说妖帝，便是我九州之地，已有近五百年未曾听闻有新的妖王现世了。如今在世的几位，也都是些不出世的老古董。化形大妖，便已是妖族中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林羽听着他们的讲解，脑海中却在飞速地将这些信息与《紫府金丹诀》的内容相互印证。
小妖境，对应炼化灵气，凝聚紫府真元。
大妖境，对应真元壮大，开辟体内洞天。
化形境，对应金丹初成，引动天地雷劫。
妖王境，对应金丹大成，神与地合，掌控一方水土。
妖帝境，则是金丹圆满，身化天地，言出法随！
这《紫府金丹诀》，竟然是一部直指妖帝大道的无上宝典！
林羽的心神再一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他再次看向道明，那双青色的鸟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份礼，太重了。
道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温和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说完了妖族，再说说我人族修士。”
“人族修士，同样有四大境界。其一，炼精化气。此境界的修士，餐风饮露，炼化五谷精微，在体内修出第一缕法力，便算入了门。贫道与师弟，皆在此境。”
道明坦然说道，并未有任何隐瞒。
“其二，炼气化神。法力壮大，凝聚神识，可以神御物，施展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到了这一步，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修行之人。”
“其三，炼神还虚。神识与天地交感，一念之间，可引动天象，已是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我清风观观主，也就是贫道的师父，便是炼神还虚的修为，已被世人誉为当世顶尖的大能之一。”
林羽心中一凛，清风观观主，炼神还虚！
这绝对是他目前需要仰望的存在。
“至于最后的‘炼虚合道’……”道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那等境界，已近千年未曾在世间出现过了。据说合道大能，寿元无尽，与道同在，可登仙界，已是传说中的人物。”
讲到这里，道明话锋一转，郑重地看向林羽。
“也正因如今是末法时代，灵气日益稀薄，修行之路愈发艰难，像阁下这般，身负功德的灵兽，才显得愈发珍贵。”
“功德？”林羽爪子一动，写下了这个词。
“不错，功德！”道明加重了语气，“功德玄之又玄，却真实不虚。它就像是上天赐予的福报，可以让你修行时心神清明，不易滋生心魔；可以让你出门在外，趋吉避凶，逢凶化吉。”
“最重要的一点，”道明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是人是妖，天劫都是修行路上最大的一道关隘，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都倒在了这一关。而功德，是唯一能明确提升渡劫成功率的东西！功德越深厚，天劫的威力便会相应减弱，心魔劫的考验也会变得轻松。可以说，功德，就是这末法时代里最重要的东西！”
林羽脑海中，一幅清晰的战力金字塔缓缓构建完成。
最底层，是凡人、武者、小妖。
往上，是大妖、炼精化气的修士。
再往上，化形大妖、炼气化神的修士。
顶端，则是妖王、炼神还虚的大修士。
至于那传说中的妖帝与炼虚合道的大能，则高悬于金字塔尖之上，缥缈不可及。
而功德，则是能让他在这座金字塔上，比别人攀爬得更快、更稳的登山索！
他庇护杏花村，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为自己积累了最宝贵的资本。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心中升起。
未来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过。
道明看着林羽身上气息的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这番“售后服务”没有白费。
这只灵兽，已经彻底明白了自身的优势和未来的方向。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结束今日的论道。
忽然，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周围的地面和树木，开口说道：“理论已知，还需有实践之法。贫道观此地山野气运驳杂，鱼龙混杂，正适合传你我清风观一门吃饭的家伙。”
他看着林羽，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望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