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城外的叛军营地,晨光刚刺破薄雾,就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惊醒。
城墙上的守军们却早已立在垛口后,他们的铠甲布满凹痕,有的甚至缺了肩甲,露出底下结痂的伤口;手中的长刀卷了刃,长戟的木柄裂着细纹,却仍被死死攥在掌心。
崔乾佑的五万大军已围城半月,城内粮草早已告罄,守军们靠煮树皮、嚼草根度日,连伤兵都只能用布条简单包扎,却没一人退缩。
城墙下的壕沟里,堆满了叛军与凡尸的尸骸,腐臭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在晨风中弥漫,守军们却早已习惯这味道,只是偶尔有年轻士兵忍不住干呕,老卒便拍着他的背,递过一块干硬的树皮:“嚼着,总比饿肚子强,咱们得活着,等援军来。”
城内的民居大多残破,有的屋顶被叛军的火箭烧穿,有的墙壁被攻城锤撞出大洞,百姓们躲在地下室里,孩子们饿得哭声都弱了,却没人抱怨 —— 他们知道,城墙上的守军正用命护着这座城。
张巡穿着与士兵们一样破旧的铠甲,腰间的环首刀磨得发亮,这是他唯一能保持完好的武器。
他沿着城墙巡查,看到一名士兵靠在垛口边打盹,便轻轻拍醒他:“撑不住就靠会儿,别硬扛,咱们还得等援军。”
那士兵猛地惊醒,连忙站直身子,声音沙哑:“将军,俺不困!俺还能守!”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又粗又密,显然已多日没好好休息。
张巡看着他,心中发酸 —— 这几日,守军们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还要轮流搬运滚石、修补城墙,不少人熬得眼睛红肿,却没一人提出要退。
“将军!城外传来信号!是斩邪司的烽火!” 一名亲兵快步跑上城墙,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手中的旗帜都在轻轻晃动。
张巡扶着城墙垛口,朝着西北方向望去,三道红色烽火正冲天而起,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像三簇燃在黑暗中的希望之火。
“终于来了!” 张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握紧手中的环首刀,刀把被汗水浸得发亮。
他转身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喊:“弟兄们!斩邪司的援军已到城外!今日咱们内外夹击,打破叛军的包围,救出城内百姓!”
城墙上的守军们瞬间沸腾,疲惫的脸上露出兴奋的光芒,纷纷举起武器呐喊,声音震彻云霄。
有的士兵激动得红了眼,用力挥舞着卷刃的长刀;有的老卒抹了把脸,将手中的树皮扔在地上,眼中满是决绝。
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连城外的叛军都被这股气势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握着武器的手更紧了。
唐代守城战中,“内外呼应” 是破围的关键战术,此刻张巡与沈砚的部署,正要借着这股憋了半月的士气,撕开叛军的包围圈。
张巡深知,若想与城外的沈砚汇合,必须先打破叛军的外围防线。
他将城内仅存的三千守军分为三队,分别对应东、北、南三个方向的叛军营地,每队由一名校尉率领,携带火油和火箭 —— 这些火油是从城内仅剩的几间油坊里搜刮来的,火箭的箭杆是拆了民居的木梁削成的,每一件武器都来之不易。
“东侧叛军营地有百具凡尸,你们需用长戟挑破关节,再用火油浇烧,别浪费火油;北侧是巫师的毒瘴阵,备好湿布掩住口鼻,优先斩杀巫师,他们的骨杖是关键;南侧是叛军的粮草堆,务必一把火烧干净,断了他们的补给!” 张巡逐一叮嘱,手中的环首刀指向城外,“出发!让叛军看看,睢阳守军的厉害!”
三队守军悄悄打开城墙下的密道,密道里又黑又潮,有的地方只能弯腰通过,士兵们却动作麻利,很快就从叛军防线的缝隙中潜行而出。
东侧的守军刚靠近凡尸营地,就被巡逻的叛军发现,校尉当机立断,下令点燃火箭:“射!瞄准凡尸的尸油!”
火箭如流星般射出,命中凡尸身上的尸油,蓝色火焰瞬间燃起,凡尸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煞气被火焰灼烧得 “滋滋” 作响。
守军们趁机举起长戟,对着凡尸的膝关节猛刺,“咔嚓” 声不绝于耳,凡尸们纷纷倒地,很快就化为一堆焦炭。
一名士兵的长戟被凡尸的骨刀砍断,他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短刀,扑上去对着凡尸的眼洞猛刺,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
北侧的守军则遭遇了巫师的毒瘴阵,淡绿色的蚀骨瘴弥漫在营地中,守军们用湿布掩住口鼻,挥舞着长刀冲向巫师。
一名巫师刚要释放煞气,就被校尉一刀劈中肩膀,骨杖掉落在地,守军们一拥而上,将巫师们尽数斩杀,毒瘴阵不攻自破。
一名士兵吸入了少量毒瘴,咳嗽不止,却仍坚持着举起长刀,对着逃跑的叛军砍去。
南侧的守军则顺利摸到粮草堆,他们将火油泼在粮草上,点燃火把扔了过去,“轰” 的一声,粮草堆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冲天而起,叛军们惊慌失措地扑火,却根本无法控制火势。
守军们看着燃烧的粮草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这半月来,他们终于打出了一场痛快的仗。
张巡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守军的进攻,心中松了口气,这只是开始。
崔乾佑的主力还在,若想彻底破围,还需城外沈砚的支援。
他转身对着亲兵说:“再派些人去城门口,准备接应沈大人的大军,别让叛军有机会反扑。”
此时的城外西北方向,沈砚正率领斩邪司的五千大军,朝着睢阳的东、北、南三门进发。
张巡的守军战力有限,这半月的坚守必定耗尽了他们的力气,必须尽快攻破叛军的三门防线,与城内守军汇合。
“秦老将军,你率战堂两千人攻东侧叛军防线!那里有百具凡尸驻守,用破符箭射关节血符,配合长戟挑杀,别给凡尸靠近的机会!” 沈砚下令,秦烈立刻领命,率战堂士兵冲向东侧防线。
银甲卫们的破符箭如暴雨般射出,凡尸们的关节血符被一一命中,蓝色火焰燃起,凡尸们纷纷倒地。
秦烈挥舞着玄铁刀,亲自劈向一名叛军将领,刀光闪过,将领的头颅被劈飞,鲜血溅了他一身,叛军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一名银甲卫的长戟被凡尸抓住,他用力一拽,将凡尸拉到身前,另一名士兵趁机用破符箭射中凡尸的眼洞,凡尸轰然倒地。
“玄真道长,你率术堂一千人攻北侧防线!巫师们的毒瘴阵交给你们,用引雷符劈杀,化妖雾驱散毒瘴,保护好士兵们!” 沈砚转向玄真道长,道长立刻率领修士们结阵,引雷符点燃,金光直冲云霄。
“轰隆!” 天雷劈下,正中巫师阵眼,巫师们瞬间被劈成焦炭,黑色煞气从他们的尸体中逸出,却被化妖雾快速驱散。
一名修士的道袍被毒瘴沾到,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洞,他却毫不在意,继续挥舞着符箓,对着残余的巫师大喊:“还不束手就擒!”
“小蛮,你率器堂两千人攻南侧防线!用火箭筒轰击叛军的营帐和攻城梯,为城内守军打开通道,注意别误伤城内的百姓!” 沈砚对着秦小蛮说道,秦小蛮立刻率器堂士兵架起火箭筒,“开火!”
火箭筒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叛军的营帐被一一炸毁,攻城梯也被火箭射中,燃起大火。
叛军们惊慌失措地逃跑,器堂士兵们趁机冲上前,将叛军们一一斩杀。
一名士兵的火箭筒引信出了问题,秦小蛮立刻跑过去帮忙,很快就修好了引信,士兵感激地说:“多谢秦姑娘!” 秦小蛮笑着摆手:“快开火!别让叛军跑了!”
唐代攻城战中,“多门同时进攻” 能有效分散敌军防御,此刻沈砚的部署,正完美契合这一战术。
东、北、南三门的叛军防线接连被破,崔乾佑的大军陷入混乱,再也无法维持对睢阳的包围。
混乱中,护林甲突然从沈砚肩上跳下来,对着一处叛军的隐藏营地 “嘶嘶” 狂叫。
那里藏着数十名叛军,正准备偷袭沈砚的后方,他们手中拿着火把,显然是想烧毁斩邪司的火箭筒。
沈砚立刻下令:“跟上去!护林甲发现叛军了!”
士兵们跟着护林甲冲向隐藏营地,果然发现了叛军。
“杀!”
士兵们大喊着冲上前,叛军们猝不及防,有的还没来得及点燃火把,就被士兵们的长刀劈中。
护林甲见士兵们听自己的 “指挥”,兴奋地 “嘶嘶” 叫着,又朝着另一处叛军营地跑去,士兵们毫不犹豫地跟在它身后,像是一群听话的 “小弟”。
“这小怪物倒是会‘收小弟’,比咱们还会鼓舞士气!” 沈砚看着护林甲的身影,忍不住调侃道。
秦小蛮也笑着说:“可不是嘛!连咱们的士兵都愿意跟它,以后侦查,干脆让护林甲带队得了!”
护林甲像是听懂了,回头对着沈砚 “嘶嘶” 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拍了拍身边的士兵,像是在炫耀自己的 “战绩”,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紧张的战斗氛围,因这小小的插曲,多了几分轻松。
随着沈砚的大军攻破三门防线,城内的降兵们也终于忍无可忍。
这些降兵本是睢阳的守军,此前被崔乾佑的血咒控制,每日都被煞气折磨,如今血咒已被玄真道长解除,又看到斩邪司的援军到来,心中的愧疚与愤怒终于爆发。
“弟兄们!崔乾佑用百姓炼尸,咱们之前是被血咒控制,如今解脱了,不能再助纣为虐!跟我杀回去,救出百姓,为咱们睢阳的弟兄报仇!”
一名降兵校尉大喊,他的手臂上还留着血咒的淡黑色印记,那是被控制的证明。降兵们纷纷举起武器,对着身边的叛军砍去,有的甚至对着叛军的营帐扔出火把,加入了烧营的队伍。
叛军们猝不及防,被降兵们杀得节节败退,有的甚至扔下武器,想要投降。
东、北、南三门的叛军防线彻底崩溃,张巡率领的城内守军与沈砚的斩邪司大军终于在城门处汇合。
张巡握着沈砚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沈大人!多谢你及时支援,不然睢阳就真的保不住了!城内的百姓,终于有救了!”
沈砚看着张巡眼中的血丝和满是伤痕的手,心中满是敬佩:“张将军坚守睢阳多日,以数千守军抵挡住五万叛军,这份毅力,才是真正的英雄!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彻底消灭崔乾佑的残余势力,救出城内所有百姓,让他们能好好吃一顿饱饭。”
崔乾佑在主营帐内,听着手下接连传来的坏消息,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看着帐外混乱的场景,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知道大势已去,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崔乾佑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对着身边的亲信大喊:“快!跟我逃去洛阳!只要能与安禄山大人汇合,咱们定能卷土重来!谁敢阻拦,杀无赦!”
崔乾佑率领百名亲信,包括十名巫师、五十具凡尸和三十名精锐叛军,朝着西侧方向逃去。
那里是早就预留的退路,也是计划逃往洛阳的必经之路。
叛军们见主将逃跑,纷纷放弃抵抗,有的投降,有的四散奔逃,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土崩瓦解。
沈砚站在城墙上,看着崔乾佑逃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崔乾佑,你残害百姓,屠戮守军,今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