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
完颜宗翰嗤笑一声:“那是弱者的哀嚎!我大金的土地是靠刀剑征服的,不是靠嘴皮子谈出来的!”
“谈判?你信不信,只要我们露出一点软弱,宋人立刻就会要求我们割让上京,赔偿军费,最后再让我们称臣纳贡!”
这番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点。
他们可以对宋人做这些事,但绝不能容忍宋人对他们做同样的事。
“我大金的土地,是太祖皇帝带着我们用铁骑一刀一枪征服下来的,难道要用嘴皮子再送回去吗?!”
完颜宗翰猛地一挥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战意:“还得打!”
他坚持主战,不仅仅是出于女真人的骄傲,更是为了他自己。
前年南侵大宋,他大败而归;
西征西辽,又狼狈不堪。
这位曾经的金国战神,职业生涯已经岌岌可危,在朝中的影响力也日益下降。
若不是早年战功足够丰厚,恐怕早已被一撸到底。
完颜宗翰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就在朝堂陷入“打”和“谈”的两难境地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太子完颜宗傅站了出来。
“各位稍安勿躁。”
众人皆看向他。
完颜宗辅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大殿中央,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如何打,却是一门艺术,我们为何要用自己的短处,去硬碰敌人的长处呢?”
“宋国皇帝之所以如此猖狂,无非是倚仗两个人,一曰岳飞,二曰韩世忠,此二人,一北一南,如同宋国的两只拳头,若是这两只拳头……自己打了起来呢?”
离间计?
老套路了,不少人心生不屑,感觉他在放屁。
完颜宗辅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神秘一笑,抛出了一个惊天大瓜:“诸位可知,岳飞的妻子,那位姓刘的女子,数年前为何抛夫弃子,离他而去?”
众人一愣,谁会关心这种边角八卦?
“自南侵失败后,我便痛定思痛,深知情报之重,我的人渗透江南,查遍了宋军诸将的背景、家事,甚至他们爱吃什么菜。”
完颜宗辅顿了顿,享受着众人专注的目光,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我们那位大英雄岳飞的前妻刘氏,如今……就在韩世忠的军中!并且,已经改嫁给了韩世忠麾下一名负责押运粮草的低级军官!”
“轰!”
这个消息比“宋军要攻打本土”还要震撼!
大殿之上,所有金国大佬的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混合着兴奋与八卦的诡异气息。
这简直是人间话本都编不出的狗血剧情!
“三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没错!”完颜宗辅道:“岳飞是什么人?当世豪杰,名满天下!韩世忠也是一方大帅,与他齐名,可现在,岳飞的前妻,竟然在韩世忠的军营里,嫁给了一个无名小卒!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这简直是把岳飞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我们可以派人,把这个消息在宋军中大肆宣扬!再伪造几封信,就说是韩世忠故意收留刘氏,以此来羞辱岳飞!”
“男人嘛,尤其是岳飞那样的英雄,什么都能忍,就是头上的颜色不能忍!只要岳飞心中种下了一根刺,他与韩世忠之间必然会产生嫌隙。”
“届时,宋国皇帝的左拳和右拳自己打得不可开交,即便打不起来,也会心生芥蒂,不会通力合作,如此这般我大金岂会惧他们?”
妙啊!
实在是妙啊!
整个金国朝堂,瞬间被这个充满想象力的“脑洞”计划点燃了。
这个计策,成本低廉,操作性强,而且直击人性最脆弱的G点。
它不需要消耗一兵一卒,却可能瓦解宋军最坚固的防线。
就连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完颜宗翰,此刻也捋着胡须,眼中露出了赞许的光芒。
他一生征战,玩的是阳谋,是铁与血的碰撞,却从未想过,战争还可以这么“玩”。
金国皇帝完颜晟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自己这个聪明的三侄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准奏!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朕要让那岳飞知道,战场上得不到的,我们金国,会在别的地方加倍奉还给他!”
......
燕京。
这座昔日的辽国南京,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宋帝国向北挺进的巨型心脏。
旌旗如林,鼓角相闻。
当韩世忠那面“定西伯”的帅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岳飞已亲率王贵、张宪等一众心腹悍将,出城十里相迎。
“良臣兄,一路辛苦!”
“鹏举老弟,别来无恙!”
两位大宋军界的擎天之柱,在萧瑟的秋风中双手紧握,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他们一个沉稳如山,一个豪迈似火,站在一起,便是一道让任何敌人都不敢直视的钢铁长城。
寒暄几句后,岳飞将韩世忠迎入城中,军队则在城外安营扎寨。
燕京城外,连绵数十里的营盘蔚为壮观,炊烟袅袅,人声鼎沸。
此番北伐,崇祯帝下了血本,岳、韩两部正兵合计不过六万,但随军的后勤、民夫、工匠等人员,竟浩浩荡荡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燕京如今已非前线,而是稳固的后方重镇。
许多军官预感此去北伐,将是一场决定国运的血战,不知何时能归,甚至能否归来,便纷纷将家眷从南方接来,安置于此。
军营外围,甚至形成了一片临时的家属区,女人们的浆洗衣物与将士们的猎猎旌旗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战争年代独有的奇特画卷。
生离死别前的片刻温存,是支撑这些铁血男儿奔赴沙场的最后一道柔情。
在韩世忠所部的一处后勤营帐中,一个敦厚的汉子正扯着嗓子,指挥着手下的民夫卸货。
他叫李满,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是韩帅麾下的一名九品押队。
这个职位不大不小,管着五十号人,干的是最累最繁琐的粮草调度。
李满没什么大志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自己能凭着军功,混个八品官,然后解甲归田,和妻子好好过日子。
他能娶到刘氏这样貌美的妻子,已经觉得是祖坟冒了青烟。
虽然妻子是再嫁之身,但李满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个粗人,疼老婆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每当看着妻子在灯下缝补衣衫的侧影,李满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都给老子麻利点!这批是官家特地从江南调来的肉干和药材,是给前线兄弟们保命的玩意儿,谁敢弄洒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李满一边吆喝,一边亲手将一个沉重的麻袋扛下车。
这时,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簇拥着一名将领,径直来到了他的卸货点。
为首那将领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岳家军中有名的悍将,王贵。
李满心中一凛,岳家军的军纪严明是天下闻名的,怎么跑到我们韩帅的地盘上来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末将韩世忠麾下押队李满,参见王将军!”
王贵勒住战马,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李押队,本将军接到举报,说你这营中,有人违反军纪,私藏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