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落景渊身死之事,谢恒舟几人考虑到如今端王一事还未解决若是在此时为他布置丧礼,有心之人定会以他的死大做文章,百姓热衷于捕风捉影之事就算是之后查明真相他们也不会留心,他们不希望落景渊死后还不得安宁,再者这座城太多阴谋诡计,不是个好去处。
总得要将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将幕后黑手全部拔除了才是真正能慰藉亡人之事,待尘埃落定之时,他们就带他回家,回去那座坦荡温暖、潇洒肆意的朝阳城。
王嫣然刚下马车,抬头望向凌王府的牌匾,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还未踏入王府那股酸涩的悲伤就压抑不住往上涌。
明明瞧起来一切如旧,怎么一切却又变了呢。
郡主车驾刚出现在街道之时,门人早已匆匆禀告忠伯,忠伯迎出门时,见郡主一身素净衣衫,发髻上的金银发饰也换成了款式简单的木簪,眼睛望着牌匾神色带着淡淡的悲伤,知晓她已经知晓落公子一事,暗叹了口气,迎上前来:“老奴拜见郡主殿下。”
王嫣然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侧头看向躬身行礼的忠伯,语气带着淡淡哀伤:“忠伯不必多礼。你且带我进去吧,我如今才到却已是迟了。”
“是,郡主殿下请随老奴来吧。”忠伯也不再说什么,抬步恭敬地将她往偏殿中引。
忠伯会意停在殿外等候,王嫣然抬步走进偏殿,里间一块灵牌映入眼帘,灵牌上写着“落景渊”三个字,一旁还放着断掉的破风枪的枪头,中间花瓶中放了几朵红艳带着露水盛开的花,她眼睛一烫几颗泪珠就滚了下来。
“落大哥,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的,你莫要怪嫣然来得迟了。”
王嫣然朝灵牌鞠了一躬,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听到落景渊宽厚温和对她一笑,朗声道:“没关系,既然有心就不会迟。”
可惜人死如灯灭,那个温厚可靠少年再也无法回应她了,再抬头之时只余冰冷的灵牌昭示着那人曾经来过这个世间。
王嫣然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花瓶中开得正盛香气浓郁的红花,唇边勉力勾起带着淡淡忧伤的笑意,近乎呢喃的低语:“朝歌他们定然是知道落大哥你不希望见到他们因为你的死亡而陷入无尽的悲伤才以红花相慰藉,告诉你他们如今很好,你不用操心。”
即便是亡人不相识之人也可以透过这红花感受到故去之人的温暖。
当手轻轻抚上那断了的枪头时,她忍不住一颤,不知是被枪头的寒意惊到还是在碰到断枪那刻切实对身边之人的死亡有了实质的体会,她似乎可以瞧见长枪主人在迎战强敌时的势死不退的决心,他是怀着不屈的意志战死的,直至最后一刻也不悔。
王嫣然将悲伤的情绪敛了下去,眼眸中满是坚定,语气笃定道:“落大哥你放心,我们定会将隐在朝堂的祸根一一荡除的,绝不会让奸佞当道祸国殃民的,只要不死便不屈,绝不叫落大哥白白牺牲的。”
灵牌依旧静静的立在桌上与鲜艳满是生机的红花做映衬,它们无法回应她的话,只有说话人将决心深深刻在心上,王嫣然深深看了眼桌上的灵牌而后脚步坚定地走出了殿外。
“放心,我们会好好保重自身的。”一句轻语消失在无人的偏殿中。
逝者已逝,生者犹存,纷争还未休止,他们的脚步就不能停!
忠伯见王嫣然缓步而出,连忙迎了上去,语气关切地问道:“郡主殿下可还好?”
“我没事,忠伯不必忧心。”
王嫣然对比之前的悲伤,神色中多了几分坚毅,“破俘和朝歌可还好?”
忠伯见她神色好了许多才将心中暗暗提起来的一口气松了下去又听她提到许破俘他们,轻轻叹了口气:“自从得知落公子的死讯,他们大哭了一场,今日瞧起来好了许多……如今在清雅院中练武呢,都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也没见有停下来的迹象,谁也不敢前去打扰,依老奴看许少侠和朝歌姑娘怕是强装的没事......”
“......”
王嫣然默了默又想到灵牌前的鲜花,摇摇头道:“忠伯不必担忧,他们知道分寸的。”
忠伯瞧出了她的意图,出言问道:“郡主殿下可要老奴为您领路?”
“我自己过去便是,不必劳烦忠伯了。”
王嫣然摇摇头,抬步往清雅院走去。
清雅院中,秦朝歌的长鞭对上许破俘的轩辕刀,兵器相碰一股内力荡开,周围的花树都被掀起的劲风吹得沙沙作响,招数招招都满是杀意并不像平日点到为止的比武。
两人眼中满是认真和坚毅,躲在师兄身后玩闹之人似乎一夜之间以残酷的方式长大了。
秦朝歌注意到了王嫣然的身影,长鞭荡开强劲的轩辕刀后利落将长鞭收挂回腰间,沉声道:“今日比武就到这儿吧。”
许破俘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出现在院中的王嫣然身上,默了默,随即点了点头将轩辕刀利落收回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