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的风裹着雪沫,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云微勒住马缰,望着望风崖下翻涌的云雾——崖顶只有一块窄窄的平台,平台中央立着个黑色的木箱,箱旁站着个穿玄铁盟服饰的人,脸上蒙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布,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夫人倒是准时。”那人开口,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沙哑,“按约定,你一个人上来,解药就在这箱子里。”
云微翻身下马,将软剑藏在袖中,脚步缓缓踏上通往崖顶的石阶。石阶上结着冰,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崖壁的缝隙——萧彻昨晚说过,会带着三名精锐兵士藏在那里,只要她扔出信号,他们就会立刻冲出来。
“箱子里真的是解药?”云微站在离木箱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紧盯着那人的手——那人的右手食指少了半截,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淡青色的粉末,和药库地上的药渣颜色一模一样。
那人笑了笑,伸手掀开木箱的盖子:十二瓶淡青色的解药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瓶身上的标签和太医院的一模一样。“夫人可以自己看。”他往后退了一步,做出“请”的手势,“不过,在拿解药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夫人——《永安宫记事》里,关于景元二十三年破虏营押运粮草的事,你看到第几页了?”
云微心头一沉——这人不是为了要记事,是在试探她!她故意皱起眉,装作疑惑的样子:“什么粮草?记事里只提了破虏营裁撤的事,没说押运粮草。”
话音刚落,那人的眼神突然变了,右手猛地往腰间摸去——那里藏着一把短刀!云微早有防备,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从袖中甩出软剑,剑尖直指那人的胸口:“你根本不是玄铁盟的人,你是靖王的贴身护卫,‘断指’!”
“断指”脸色骤变,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识破。他咬了咬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用力吹响——哨声尖锐,崖下的云雾里立刻冲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长刀,直奔云微而来!
“萧彻!”云微大喊一声,同时将早就握在手里的信号弹扔向空中——红色的信号弹在雪地里炸开,格外醒目。
崖壁的缝隙里瞬间跃出三道身影,萧彻带着兵士们冲了上来,长剑直刺最前面的黑衣人。“断指”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崖下跳——那里拴着一根绳子,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退路。可云微比他更快,软剑一甩,缠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往后一拉!
“断指”重心不稳,摔倒在冰面上。他刚要爬起来,萧彻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靖王让你引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云微蹲下身,指尖按住他受伤的食指,力道逐渐加重。
“断指”疼得额头冒冷汗,却仍咬着牙不说话。就在这时,崖下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千户带着一队禁军赶了过来,手里还押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太医院的医袍,脸上满是惊恐,正是之前负责炼制解药的御医之一!
“大人!夫人!我们在太医院的柴房里发现了他,他身上藏着一封信,是靖王写给‘鬼医’的,说要在腊月初三那天,用‘化魂散’毒杀戍边军的统领!”千户将信递过来,声音里满是急切。
云微接过信,快速扫了一眼——信上的字迹和之前密信上的一模一样,末尾还画着一个血色的“靖”字。她抬头看向“断指”,眼底满是寒意:“原来你们抢解药,是为了让戍边军的统领中毒后,没有解药可救!靖王这是想趁着戍边军群龙无首,让北境的破虏营旧部趁机作乱!”
“断指”看着那封信,知道大势已去,突然一口咬向自己的舌头——他想自尽!可萧彻早有防备,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动弹不得。“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萧彻站起身,将云微扶起来,目光望向崖下的云雾,“腊月初三越来越近了,我们得尽快赶到北境,绝不能让靖王的阴谋得逞。”
云微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木箱里的解药。雪还在下,风却似乎小了些。她看着萧彻左臂的绷带——刚才打斗时,绷带又渗了血,却依旧紧紧地缠着。云微轻轻碰了碰绷带边缘,声音软了些:“你的伤……要不我先陪你回营处理一下,再出发去北境?”
萧彻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脚步朝着马的方向走去:“时间来不及了,北境的事更重要。”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温柔,“有你在身边,这点伤不算什么。”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北境的方向疾驰而去。雪地里留下两道长长的马蹄印,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盖——可他们都知道,这场与靖王的博弈,不会像雪花一样轻易消散,接下来的北境之行,只会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