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厮杀声骤然尖锐,萧彻抓起挂在帐杆上的长剑,刚迈出半步,就被云微拉住手腕。她将一柄短匕塞进他掌心,自己则抽出腰间的软剑,眼底凝着与往日不同的锐利:“你伤口不能用力,我去拦着,你趁机看看那些人的身手路数。”
不等萧彻回应,云微已掀帘而出。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她抬眼就见三名黑衣人正围着两名禁军兵士砍杀,他们的刀法狠戾,每一刀都往要害招呼,且招式间带着明显的军伍痕迹——不是江湖游侠的野路子,倒像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兵士。
“小心他们的下盘!”云微低喝一声,软剑如银蛇般窜出,直挑左侧黑衣人的手腕。那人反应极快,立刻收刀格挡,手腕翻转间,刀身竟擦着软剑的剑身滑过来,直逼云微心口。就在这瞬间,萧彻的长剑突然从侧后方刺来,剑尖精准地抵住了黑衣人的刀背,力道之大,让黑衣人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破虏营的‘缠丝刀’。”萧彻声音冷冽,长剑再进半寸,“十年前裁营时,你们倒是跑得利落。”
黑衣人脸色骤变,猛地往后撤身,想要往帐外的密林跑。可千户早已带着兵士围了上来,箭矢搭在弓弦上,箭尖直指三人。“把他们拿下,留活口!”千户大喝一声,兵士们立刻扑上前,将三名黑衣人按在雪地里。
押进帐内时,黑衣人被反绑着双手,跪在雪地上的膝盖很快积了一层白霜。萧彻坐在案前,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三人:“谁派你们来的?密信里的‘寒鸦’是谁?”
三人皆低着头,咬着牙不说话。云微见状,从怀中掏出那半片寒鸦羽,放在烛火下晃了晃:“你们应该认识这个吧?破虏营的旧部,如今却替靖王卖命,就不怕先帝在天有灵,拆了你们的骨头?”
最左侧的黑衣人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怒色:“先帝?当年若不是他听信谗言,裁了破虏营,我们兄弟们怎会流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靖王殿下给我们饭吃,给我们报仇的机会,我们跟着他,有错吗?”
萧彻的指尖顿住,眉头皱起:“当年裁撤破虏营,是因为营中出现了贪墨军饷的事,先帝也是按律处置,何来‘听信谗言’?”
“贪墨军饷?”黑衣人冷笑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刚才被按倒时,他咬破了嘴角,“那是靖王殿下故意设的局!他买通了营中的司库,伪造了账本,先帝看到的,全是假的!”
这话让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云微猛地看向萧彻,眼底满是震惊:十年前的事,竟还有这样的隐情?萧彻则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当年父亲还在世时,曾提过破虏营裁撤得蹊跷,可当时他年纪尚小,没能深究。如今看来,靖王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斥候翻身下马,神色慌张地掀帘进来:“大人!不好了!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玄铁盟的人夜袭了药库,抢走了半箱刚炼成的‘化魂散’解药!”
云微心头一沉,刚要起身,就见萧彻已经站了起来,他左臂的绷带又渗出了血,却丝毫不在意:“千户,你留在这里,继续审问这三人,务必问出破虏营旧部的藏身之地。”他看向云微,语气坚定,“我们去太医院,解药绝不能落在靖王手里!”
雪又下大了,马蹄声踏过积雪,溅起一片片雪雾。云微跟在萧彻身后,看着他挺拔却略显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黑衣人说的话——靖王布了十年的局,如今北境有破虏营旧部,京城有玄铁盟残余,还有被抢走的解药,这场棋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凶险。
太医院的方向已能看到火光,云微握紧了手中的软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不管靖王的下一局是什么,她和萧彻,都必须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