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药庐的后窗正对着东宫的侧墙,窗台上晒着的艾草被晨露打湿,散出清苦的气息。云微蹲在药碾前,手里攥着的药杵却半天没动,目光透过窗缝,死死盯着东宫墙头上晃动的侍卫身影——昨夜萧彻从东宫脱围后,只派人给她送了一句“安好”,可她从锦衣卫的暗线那里得知,被抓的两个暗卫还关在地牢里,太子甚至加派了狼狗看守。
“姑娘,这黄连碾好了吗?王大娘还等着抓药呢。”药童阿福端着陶碗进来,见云微走神,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立刻压低声音,“又是在看东宫?萧大人那边……”
“他没事。”云微回过神,将药杵重重按下,黄连碎末顺着药碾边缘落下,“但地牢里的人不能等,太子今日要提审他们,我刚才看到刑部的人往东宫去了。”
她起身走到药柜前,看似在翻找药材,实则手指在第三层抽屉的暗格里摸了摸——里面藏着一套玄色夜行衣,还有一支淬了迷药的短针,是她早早就备好的。昨夜萧彻送来的纸条上,用暗号写了地牢入口在养心殿偏阁,可东宫守卫森严,她一个女子硬闯根本行不通。
“阿福,你去给东宫送药的刘医官那里跑一趟,就说我新配了治风寒的方子,让他来取。”云微将一包甘草塞进阿福手里,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了个“鹰”纹——这是她与萧彻约定的紧急暗号,刘医官是萧彻安插在东宫的人,只要见到这个纹印,就会明白她要传递消息。
阿福刚走,药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阵冷风裹着雨丝吹进来。云微猛地转身,手按在腰间的短针上,却见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身影踉跄着走进来,肩上还插着一支箭,正是林墨!
“云姑娘,快……快帮我处理下伤口。”林墨捂着肩膀,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我被太子的人发现了,没找到地牢入口,还暴露了位置。”
云微立刻拉着他躲进内间的暗室,这里是药庐的密室,墙壁后藏着通往城外的密道。她拿出金疮药,刚要拔箭,就听见林墨急促地说:“萧大人在东宫外围接应,可太子加了三倍守卫……对了,太子手里有封密信,是与叛军的约定,藏在寝殿的鎏金铜炉里!”
云微的动作顿了顿——那封密信就是直接证据!她快速拔下林墨肩上的箭,撒上金疮药,又用布条紧紧缠住:“你在这里躲着,我去东宫。刘医官要去给太子妃请脉,我可以扮成他的药童混进去。”
“不行,太危险了!”林墨抓住她的手腕,“太子现在见谁都疑,你一个女子……”
“我有办法。”云微从暗格里拿出夜行衣,快速换上,又往脸上抹了些灰粉,将头发束成男子的发髻,“刘医官的药童今早染了风寒,我正好替他去。你待在这里,等萧大人来接你,我拿到密信就来汇合。”
她刚要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刘医官的声音:“云姑娘,你要的方子我带来了。”云微眼睛一亮,立刻走出去,将林墨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又把短针塞进刘医官手里:“刘医官,等下到了东宫,你想办法引开寝殿的侍卫,我去拿密信。”
刘医官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件青色药童服递给她:“你跟在我身后,别说话,就说是我新收的徒弟。”
两人刚走出药庐,就见东宫方向传来一阵喧哗,侍卫们举着刀四处搜查,显然是在找林墨。云微低下头,跟在刘医官身后,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像个笨拙的药童。
走到东宫门口,守卫果然拦住了他们。刘医官掏出腰牌,笑着说:“太子妃娘娘染了风寒,殿下让我来请脉,这是我的徒弟,帮我拿药箱的。”
守卫看了看云微,又翻了翻药箱,没发现异常,便放他们进去。云微跟在刘医官身后,目光快速扫过庭院——养心殿偏阁的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腰间还挂着狼狗的链子,而寝殿的方向,正有侍卫往鎏金铜炉的位置走去,似乎要取什么东西。
不好,太子要动密信了!云微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的短针,只待刘医官引开侍卫,她就冲进去抢密信。
而此时的东宫外围,萧彻正躲在一棵老槐树上,看着云微的身影跟着刘医官走进东宫,指节微微收紧——他知道云微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回头,可东宫就像个吃人的牢笼,他真怕这一进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握紧腰间的短刀,目光望向寝殿的方向,在心里默念:云微,等我,我一定带你出来。一场围绕着密信的较量,在东宫内外同时展开,而云微的命运,也在此刻与朝堂的安危紧紧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