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和琴酒出门的时候雨势渐小，但夜色已深，东京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来。沈渊和琴酒并肩走在银座街头，雨后的空气里带着清新的凉意。
沈渊选的是一家隐蔽的意大利餐厅，藏在巷子深处，暖黄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细碎的光影。推门进去时，风铃轻响，琴酒皱了皱眉——他不习惯这种过于温馨的场合。
“老板，偶尔换换口味嘛，说不定会发现新大陆呢。”沈渊笑眯眯地拽着他的手腕，不让琴酒犹豫，直接把人往靠窗的位置带。
侍者引他们入座，沈渊就主动翻开菜单开始点单——黑松露奶油意面、炭烤澳洲和牛肋眼牛排、香煎鹅肝和凯撒沙拉……又开了一瓶2015年的chateau margaux。
琴酒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银发垂落肩头，不去看菜单也没有出声，一切任由沈渊安排。
红酒很快上来，侍者熟练地开瓶醒酒。深红的酒液倒入玻璃杯，在烛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沈渊举杯，杯沿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液体无声的荡漾，他带着一丝蛊惑而勾人的韵味说道：“敬我们难得的约会？”
琴酒嗤笑一声，墨绿色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但还是抬手碰了杯。酒液滑入喉咙，醇厚中带着微微的涩，像极了琴酒本人——表面冷冽，内里却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层次。
沈渊的唇角沾了一点酒渍，他下意识舔了舔，没注意到琴酒的目光暗了几分，指腹在酒杯边缘摩挲了一下。
前菜很快上桌。香煎鹅肝被摆成精致的造型，表层煎得金黄酥脆，内里却绵密如奶油。沈渊切下一小块，叉子故意在琴酒面前晃了晃：“老板，尝尝？\"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但还是张口咬住了递到唇边的食物。鹅肝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微微眯起眼，沈渊找的这家店手艺确实不错。
主菜上来时，牛排完美的五分熟截面泛着诱人的粉红色，肉汁被牢牢锁住，黑松露的香气混合着奶油的浓郁扑面而来。沈渊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雨天配红酒牛排很不错呢。”
琴酒“嗯”一声然后便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食物。
用完晚餐，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潮湿的街道反射着霓虹灯的光晕，像是被打湿的彩色玻璃。
沈渊和琴酒并肩走在银座街头，步伐不紧不慢，偶尔肩膀相碰，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电影院就在餐厅不远处，巨大的电子荧幕滚动播放着近期上映的电影预告。
沈渊抬头扫了一眼，忍不住挑眉——贝尔摩德不愧是着名的电影明星，近半数的影片主演名单上都能看到她的名字，剩下的几部里她也大多以重要配角出现。
琴酒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银发下的眉头紧锁，盯着那些海报的眼神仿佛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掏枪把它们打成筛子。
沈渊捂嘴偷笑：“老板，有想看的吗？”
琴酒用手指指着和贝尔摩德毫无关系的电影说道：“这些哪个都行。”
沈渊眨眨眼：“我突然想起来，这里有情侣包间，可以点播老电影。”他凑近琴酒耳边，“老板，我们去看《楚门的世界》吧？”
琴酒斜睨他一眼，但没有反对。
情侣包间——
软的皮质沙发宽敞得足以躺下两个人，沈渊一进门就踢掉鞋子，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顺手把琴酒也拽了下来。
电影开始播放，金·凯瑞那张夸张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琴酒嗤笑一声：“年代感够强的。”
“经典永不过时。”沈渊笑着往他肩上靠了靠，顺手扯过毛毯盖在两人腿上。
随着剧情推进，楚门逐渐发现生活中的种种“巧合”都是被精心设计的。
然后楚门用妻子的洗发水制造泡沫海浪，用厨房刀具在照片上标记疑点，甚至故意在车库里制造“故障”，只为了测试那些所谓的“巧合”是否真的无法打破。
楚门最终驾驶小船冲向风暴，任凭人造的雷电与巨浪将他吞噬，也毅然决然地冲向那道虚假的天空。
琴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屏幕上，但沈渊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动作。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沈渊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自己生活的世界也是被安排好的，你会怎么办？”
琴酒沉默片刻，墨绿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那就毁了它。”
沈渊低笑，指尖顺着琴酒的手腕滑下，最终与他十指相扣。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琴酒虎口处的枪茧，“那老板一定会得偿所愿。”
琴酒侧目看他，银发扫过沈渊的鼻尖。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谁都没有再说话，但交握的手指却同时收紧了几分。
荧幕上，楚门终于推开了那扇通往真实世界的门。
电影院的屏幕可以链接手机蓝牙，沈渊划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蓝牙系统发出\"“滴”的连接声。
“老板，再来一部？”他晃了晃手机，抗日电影《血战台儿庄》的封面在黑暗中泛着沧桑的暗红色。
琴酒的目光在片名上停留了两秒，怪异地看了下沈渊，倒是没有反对。
荧幕亮起，1938年的硝烟弥漫开来，……扫过守军用手榴弹捆成集束爆破日军坦克，当镜头展现出守军利用残垣断壁构筑交叉火力网时，沈渊突然捏了捏琴酒的手指感慨：“每次看这种电影都觉得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果然抗日的觉悟已经深入我们血脉了。”
琴酒转过头有一种怪异的眼神斜睨他一眼，嘴角有些微妙的抽搐，但是克制住了某种情绪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