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一进门便见裴母陪着外公正与翟医生坐在客厅闲聊。
姜绮茵心头一紧。
她昨晚竟忘了嘱咐翟医生,先别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知裴家长辈。
“检查结果怎么样?”裴母一见他们进门便迎了上来,语气中难掩激动。
她一早就听说两人去了医院,心中激动难抑,早饭都没吃安稳,就拉着周老爷子过来等消息。
裴之衍迅速敛起眼底的沉郁,故作镇定,笑了笑,“妈,什么检查?”
裴母接收到儿子眼神中的示意,立刻收住了话头,转而亲切地拉过沈黎的手,
“阿黎回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列的清单全不全,还有什么需要添的?”
她反应极快,顺势将一份细致的生活用品清单递到沈黎面前,笑容温煦地引她坐下。
沈黎勉强弯起嘴角接过清单,目光却有些飘忽。
她能感受到裴母和外公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喜悦,这让她喉间发紧,只能垂下眼掩饰情绪。
裴之衍不动声色地将翟医生请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翟医生,我太太说您昨晚把脉时,就发现她身体有些异常?”
“是的,裴先生,按照太太的嘱咐,我今天也仔细检查了日常的调料和食材,暂时没有发现问题。”翟医生语气冷静,“但我听说,您每天中午都会安排人为太太炖药膳汤,方便看一下药方吗?”
裴之衍迅速调出手机中的药方递过去。
翟医生仔细审阅后蹙眉,“这些都是温补调理、利於备孕的药材,药方本身没有问题。”
药方无误,日常饮食也无异样,问题只能出在汤本身。
裴之衍心头一沉,立刻致电邹平,“秘密排查药膳团队,看是不是混进了外人。”
恰在此时,今天的药膳汤送了过来。
张妈请翟医生前去查看。
翟医生仔细闻嗅、浅尝,又对比今日药方,神色逐渐凝重,“汤里多了一味药方上没有的药材,具体是什么需要专业化验,但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翟医生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裴之衍心上。
这药膳是他亲自安排,日日为沈黎准备的。
他本想借此调理她的身体提高怀孕几率,万万没想到,竟是自己这份“用心”,亲手将他们第一个孩子推向险境。
沈黎远远看见裴之衍从厨房走出时面色沉郁,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她趁翟医生还未回到客厅,抢先一步迎上她低声道,
“翟医生,今天医院的检查结果和您昨晚的判断基本一致。这件事……能否请您暂时对长辈们保密?”
翟医生面露犹豫,“你的身体状况若强行保胎,对母体伤害很大。”
“我明白,”沈黎声音很轻,却带着恳求,
“医生已经开了一周的药,先观察情况,他们对这个孩子的渴望……您也看到了,几位长辈年纪都大了,至少给他们一周时间慢慢接受……”
她其实并不太担心裴父裴母的反应,最放心不下的是外公。
昨晚看见老人难得舒展的笑颜,刚才又感受到他无声的关怀,她实在不忍让他骤然失望。
沈黎考虑到了所有长辈的情绪,却唯独没料到现在的裴之衍嘴有多直。
还未等她周旋完毕,裴之衍已拿着沈黎的检查报告,面色沉痛地走到裴母和外公面前。
“妈,外公,对不起。”他声音低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
“阿黎确实怀孕了,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妊娠风险极高,很可能流产,甚至还会严重损害她的健康。我打算……尽快为她安排手术终止妊娠。”
裴母接过报告,看着上面多项不合格的指标,震惊得说不出话,“可阿黎半年前的体检还一切正常,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是我自作聪明,”裴之衍闭上眼,喉结滚动,满是痛悔,
“我给她安排的药膳被人动了手脚。具体加了什么还在化验……对不起,外公,是我没有照顾好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