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远大厦很快就到了。
车子在路边停稳，沈茹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解开安全带，对路秋露出微笑：”谢了，路总。”然后利落地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座大楼。
沈茹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穿过熟悉的格子间区域，径直走向人事部。这两个星期她根本没来上班，全靠病假撑着，今天就是来走最后离职流程的。
“哟！瞧瞧这是谁啊？”
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酸溜溜腔调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沈茹脚步未停，只当没听见。
“公司里的忙人一抓一大把，闲人倒是少见，”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伴随着高跟鞋哒哒的急促声响，“诶？这不是沈茹吗？你请的‘病假’终于休完了？看你红光满面的，不像生病啊？”
沈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是冉冉，公司市场部那个仗着是副总监侄女的关系户，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捧高踩低。此刻，她正双手抱胸，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笑容。
“有事？”沈茹的声音很冷。
冉冉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虚，随即又挺起胸脯，声音更大了几分：“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老同事了？”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揣测，“王磊一年前突然被辞退，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你平时不是和他走得挺近的吗？怎么，钓到更大的金龟婿，就把王经理给一脚踹了？啧啧啧……”
她顿了顿，目光像毒蛇一样缠上沈茹的脖颈，那里严严实实地贴着一枚抑制贴，边缘几乎与衣领融为一体。
“刚才就有同事看见你从一辆限量版迈巴赫上下来！真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冉冉的声音充满了鄙夷，“脖子上的抑制贴贴得那么紧，是不是刚被标记了，不敢露出来一点？”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路过的同事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沈茹心却在冷笑：金龟婿？路秋那家伙算不算？标记？她倒是想！可路秋最近都没碰她！
但冉冉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以前在公司，看在她是关系户的份上，沈茹懒得跟她计较。可现在？老娘都不在这破地方干了，还要受你这窝囊气？！
沈茹眼神一厉，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冉冉的手腕！
“啊！你干什么？！”冉冉惊叫起来，试图挣脱。
沈茹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拽着挣扎不休的冉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将她拖进了走廊末尾的消防通道！
沉重的防火门砰地一声关上，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只有她们两人的呼吸声。
冉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沈茹！你疯了？！这是在公司，你敢动我，我叔叔……”
话音未落！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冉冉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冉冉的脸瞬间偏了过去，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散乱开来，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冉冉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打懵了。
沈茹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掌，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冉冉的鼻尖，声音不大：
“说够了吗？”
“你，你疯了？”冉冉不敢拔高声音，要是她被沈茹扇了一巴掌的事传出去，那她在公司还有什么脸面？
“说我那么多句，打你一巴掌，不过分吧？”
巨大的屈辱和火辣辣的疼痛让冉冉瞬间崩溃！”沈茹！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沈茹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伸手去挡！
冉冉很快落了下风，她力气没有沈茹大，被推到墙角只敢嘴上放狠话：“沈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打你？”
“我打的就是你这种满嘴喷粪、不知死活的东西！”
“放在以前？” 沈茹嗤笑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狼狈的冉冉，“是，以前我或许会忌惮你那个副总监叔叔，会忍气吞声，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现在？”
她微微扬起下巴，“我背靠大树，怕你？”
沈茹就是要利用这层关系！这是她的武器！
“你在公司编排我的事还少吗？”
“‘傍金主’？‘爬床’？‘勾引王磊’？这些污言秽语，哪一句不是你和你那帮碎嘴姐妹的杰作？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我就是傍上了金主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狗拿耗子？”
“怎么？眼红了？嫉妒了？还是你那个叔叔的油水，不够你买今天被我打烂的这张脸？”
冉冉完全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冉冉确实怕了。她这份工作虽然是靠叔叔的关系进来的，但本质上就是在公司混日子，能力平平。如果真因为诽谤沈茹而被追究法律责任，她那个向来明哲保身的叔叔，会不会为了保她而站出来？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沈茹冷冷地补上最后一击：”你也想走王磊的老路吗？”
“听说他前段时间刚‘进去’了？怎么，想进去陪他？还是你觉得，你叔叔能把你安然无恙地从局子里捞出来？嗯？”
沈茹想起从前被她们指指点点、被王磊骚扰时的无助和恐惧，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解气。
“等着瞧？” 沈茹重复了一遍冉冉之前撂下的狠话，语气充满了嘲讽和轻蔑，”好啊，我等着。看看是你先进去‘瞧’，还是我能看到什么好‘瞧’的。”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人，麻利地转身。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瞬间倾泻下来，驱散了通道里的阴暗。沈茹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的污浊空气都吐了出去。她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领，脸上重新挂起公事公办的表情。
推开人事部的玻璃门，里面几个职员正埋头工作，气氛安静。
沈茹走到负责离职手续的hR专员桌前。
“我来办离职，”她将准备好的离职申请表轻轻放在桌面上。
小王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沈茹的脸，眼神复杂，显然，刚才消防通道的动静，已经像风一样吹遍了这层楼。
“沈……沈小姐，”小王有点结巴，“您……您确定吗？流程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还有工作交接……”
“没什么需要交接的，我的工作内容很简单，该交接的资料上个月就发邮件给主管了。这是离职申请表，我已经签好字了。麻烦尽快帮我走流程。”
她的态度不容置疑，带着一种”速战速决”的果断。
小王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份签好字的申请表，要不是副总监一直压着不放……
小王犹豫了一下：”那……您的离职原因……”
沈茹微微一笑：“个人发展。”
四个字，轻飘飘的。
小王不再多问，迅速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好的，我这就给你办理。工资和补偿金会按流程结算，打到工资卡上。”
“嗯。”沈茹点点头，此刻，她心中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和解脱。
几分钟后，小王递给她几张文件：“沈小姐，手续办好了，这是离职证明，你收好。”
沈茹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谢谢，”她将离职证明折好，放进随身的精致手包里，动作优雅而从容。
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