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胤禛缓步进了清凉殿,见年世兰未着繁复旗装,只穿了件素色寝衣,领口是低低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脖颈,锁骨线条若隐若现,行走时布料贴着凉滑的肌肤,勾勒出腰肢的纤细。
“皇上,喝碗银耳羹解解乏吧。” 将玉碗递到胤禛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自复位后,胤禛这是第一次留宿。
胤禛接过玉碗,目光落在年世兰身上,普通的浅粉色软缎,未绣任何花纹,褪去了往日金线绣凤,倒显出几分洗尽铅华的沉静,衬得她身段愈发窈窕。
“今日游园宴,瞧你与十四的福晋、莞贵人聊得热闹。” 放下玉碗,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探究。
年世兰心中一动,知道胤禛是在试探,笑着回应:“都是臣妾不懂事,当初罚跪菀妹妹。”
“如此甚好,后宫安宁,前朝才能安宁!”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年世兰,而后淡淡开口:“前些日子你救了四阿哥,可有什么想说的?”
年世兰见胤禛提起四阿哥,便笑着接口:“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膝下一直无子,自然喜欢这些阿哥格格,见四阿哥溺水自然要救的。”
“难为你有这个心思了。”
年世兰见胤禛兴致正浓,趁机开口道:“前些日子见四阿哥衣服不净,好似在园子里受了委屈,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太监,心里便多了几分怜爱。臣妾想着...”
“嗯?”胤禛似无意嗯了一声,看向年世兰。
“若是能收养四阿哥,让他有个依靠,臣妾往后的日子也能多些盼头,不知皇上…… 是否应允?”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胤禛抬眼看向年世兰,眼神深邃难辨:“你想收养弘历?”
“臣妾真心怜爱四阿哥,毕竟是皇上的骨肉,臣妾有些心疼。”
胤禛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碗边缘,语气渐渐变得严肃:“此事不妥。”
年世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皇上,为何不妥?臣妾定会好好待四阿哥,绝不会……”
“并非你的问题。” 胤禛打断她的话,并未继续说下去。
年世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没想到胤禛会如此直接地拒绝,张了张嘴,还想再辩解,却被胤禛的眼神制止。
“朕知道你无子的遗憾。” 胤禛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若是实在寂寞,多养些花草,或是让宫里的妃嫔多陪着你说说话。”
年世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失落,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臣妾…… 遵旨。”
胤禛看着她失落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不忍,起身走到年世兰身边:“朕这段时间因为莞贵人的事冷落了你,可你得理解朕,往后朕多来便是。至于子嗣,你还年轻往后还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年世兰点了点头,强忍着眼泪:“皇上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夜渐渐深了,清凉殿的烛火渐渐暗淡,年世兰躺在胤禛身边,却毫无睡意。望着帐顶,心里满是失落。
廉亲王府廊下悬挂的灯次第亮起,允禩眼神深邃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允禵:“十四弟,皇上这时候为何召年羹尧即刻进京。”
允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审视:“或许是为了罗卜藏丹津?”
“罗卜藏丹津还不足畏惧。”允禩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皇上近来对年羹尧的态度越发微妙,这次召他进京,怕是想敲打敲打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允禵。
坐在一旁的允?听得不耐烦:“敲打又如何?他年羹尧何德何能让八哥半夜把我叫来?”
“如今年羹尧不能小觑,他在湖北的所作所为,想必八哥也有所耳闻吧?”
允禩点了点头,脸色愈发凝重:“这年羹尧在湖北可不消停,百姓怨声载道。”
允禵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他清楚皇上用他牵制我,便会对他的所作所为纵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但八哥你觉得咱们那位皇兄的算计能真不知道年羹尧的心思?”
这话一出,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那依十四弟之见,此次年羹尧进京,会是何种态度?”
允禵眼神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不好说,他若是识时务,便会收敛锋芒,在皇上面前装也得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倒想看看,这次他进京的态度如何。”
允禩看着允禵冷静的模样,轻笑,果然当年圣祖爷看中允禵是对的,允禵是不削于谋略,可真要谋略未必逊色于老四!
暑期刚消了一些,胤禛便返回紫禁城,上朝第一日年羹尧便大步流星地走进朝堂,进京一路的张扬,早成了满朝文武瞩目的焦点。
胤禛坐在御座上,看着堂下的年羹尧脸上带着几分戾气,行礼时动作敷衍,连弯腰的弧度都透着几分不情愿,胤禛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
“臣年羹尧,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却少了几分臣子应有的恭顺。
“免礼。” 胤禛的声音平淡,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往来的奏报,朕看了,都说你治军严明,朕心甚慰。”
年羹尧直起身,脸上露出几分自得,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皇上谬赞,臣尽了分内之事,只是湖北城防修建,还望皇上早日拨款,免得影响军心。”
这话看似是奏请,语气却带着几分催促,殿下文武百官皆面露异色,胤禛心里压着怒火 ,他手中握着部分兵权,恰好能牵制手握重兵的允禵,为了朝堂稳定,只能一忍再忍。
“朕已知晓,会让户部尽快拨款。” 胤禛放缓了语气,“一路舟车劳顿,明日再与朕和恂亲王详谈军务。”
下朝后,年羹尧见允禵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臣见过十四爷。”
允禵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年大人辛苦。”
年羹尧语气谦卑,眼神却与允禵短暂交汇,两人虽未多言,却似有默契。待允禵走远,年羹尧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转身出宫,去了一处僻静的巷子。
暮色渐浓,恂亲王府的正院里灯火通明,允禵换下朝服便直奔内室,脚步都带着几分急切,这会儿只想赶紧抱抱女儿。
见乳母正抱着安悦来回走动,轻声哄着。允禵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手中接过女儿,动作轻柔地颠了颠,语气满是宠溺:“我的小安悦,想阿玛了没有?”
安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允禵,小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嘴里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响,模样可爱极了。允禵低头逗弄着女儿,忽然感觉衣襟一热,低头一看,竟是安悦吐奶了,奶渍顺着衣襟往下淌。
允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乳母,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怎么回事?为何小格格吐奶了?是不是照顾得不用心?”
乳母吓得连忙跪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爷恕罪!奴婢…… 奴婢...”
允禵的语气更重了几分,“平日里让你们仔细照料,你们就是这么照料的?”
“好了,别这么大声,吓到到孩子了。” 若曦从内间走进来,连忙上前拉住允禵的胳膊,“婴儿吐奶是很正常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允禵转头看向若曦,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担忧:“正常?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
“一早见安悦吐奶,就已经召府医来看过了。” 若曦接过安悦,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地解释,“府医说婴儿肠胃娇嫩,偶尔吐奶是正常现象,只要不是频繁吐奶,精神状态好,就没什么事。”
说着,她示意乳母起来:“起来吧,下次多留意些就是了。”
乳母连忙道谢起身,退到一旁,允禵看着若曦熟练地哄着安悦,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是我太急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安悦。” 若曦笑着说,将安悦递给乳母。
允禵让乳母将安悦带下去哄,拉着若曦在桌边坐下,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年羹尧已经回京了,排场大得很, 你可听说了。”
“满京城偶在议论,说年将军回京的阵仗确实不小,听说御史台那边似乎已有微词。”
“他素来如此,如今越发肆无忌惮。” 允禵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不过皇上这次召他回京,怕是没那么简单。”
若曦想起年世兰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去提点世兰几句。”
允禵却摇了摇头:“暂时不必,年羹尧此人,心思极多,他明面上依附皇上,这次他回京,态度不明,究竟是不是真心站在我们这一侧,还未可知。”
若曦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允禵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