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园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张凡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100%的字样跳出来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数字动力的项目初稿终于完成,他靠在椅背上,揉着发酸的肩膀,余光瞥见旁边办公桌上的保温桶——那是周雨柔早上送来的银耳羹,还温着。
这阵子,他的生活被两件事填满:赶项目,陪周雨柔离婚。
说起来有点荒唐,他一个母胎单身到大学毕业、好不容易当了一年舔狗还被绿的“光棍屌丝”,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不是事业成功,不是健康平安,而是谈个恋爱,找个自己的女人。
他这种实打实的“光棍屌丝”心里,女人简直是造物主最偏心的杰作。旁人听着糙的那句“女人毛都是好的”,在他这儿可不是玩笑。
就像饿久了的人,看见发霉的面包都觉得香。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是美好的存在,哪怕被前女友伤得很深,这种念头也没彻底磨灭。
这种近乎病态的向往,像刻在骨子里的程序。遇见周雨柔时,他又不自觉地启动了。
尤其是周雨柔这样的漂亮大姐姐,温柔、坚韧,像株被风雨打蔫了却还在扎根的植物,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凡子,发什么呆?”顾景深端着杯奶茶走进来,“数字动力那边刚发消息,初稿过了,让我们下周去细化细节。”
“知道了。”张凡拿起保温桶,舀了勺银耳羹,甜丝丝的暖意滑进喉咙,“对了,刚才听见李璐阿姨过来了,有说房子找着了吗?”
“说了,她特地过来说的这个事。离这儿三条街的小区,两居室,家电齐全,月租三千五。”顾景深挑眉,“你对周姐也太上心了,又是找房子又是请吃饭的,不会真动心了吧?”
张凡的脸有点热:“别瞎说,人家刚离婚,不容易。”
“我可提醒你,周姐比你大十岁。”
“年龄不是问题……不对,我没那意思!”张凡赶紧岔开话题,“下午陪我去看看房子,合适的话就让周姐搬过去,离工作室近,方便。”
顾景深意味深长地笑着摇了摇头:“行,你说了算。”
下午去看房时,周雨柔也来了。她穿了件米白色长款羽绒服,过膝的长度在寒风中显得格外保暖,腰间的抽绳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头发简单挽在脑后,脸上化了点淡妆,比在医院时精神多了。
“麻烦你们了。”她看着张凡,眼神里带着感激。
“不麻烦。”张凡挠挠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周姐,我工作室缺个行政兼财务,你要是不嫌弃……”
他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噎住了。
周雨柔以前是全职太太,哪懂什么行政财务?他是不是太唐突了?
没想到周雨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能行吗?我很多年没工作了。”
“试试呗,不难的,就是管管合同、报报销,月薪八千。”张凡赶紧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走。”
顾景深在旁边憋笑——这小子,为了留人家,连薪资都往高了报。
周雨柔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她其实没说,自己当年在投资界时,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经手的项目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杨磊现在的公司,还是她离职前托关系推荐的,不然凭他那点能力,现在顶多是个底层业务员。
只是当年恋爱脑,她收敛起锋芒,甘心洗手作羹汤,没想到最后落得这般境地。
或许,在这个小小的工作室重新开始,也不错。
房子最终定了下来。搬家那天,张凡和顾景深跑前跑后,把周雨柔的行李从御景园搬过来。
杨磊不在家,只有他母亲站在门口骂骂咧咧,说周雨柔“忘恩负义”“攀高枝”,周雨柔没理会,只是最后看了眼那个住了七年的家,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离婚庭审定在一周后。作为原告的周雨柔,由顾氏的王律师代理。法庭里,被告席上的杨磊穿着笔挺的西装,身边的律师正低声跟他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法官大人,” 杨磊的律师率先发言,“我的当事人认为,原告周雨柔提出的离婚诉求缺乏依据,且所谓‘婚内出轨’纯属诬陷。此外,原告提及的财产均为我当事人婚前财产,与原告无关。”
王律师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反对。首先,我们有充分证据证明被告杨磊婚内与袁沐白长期同居 —— 这是小区监控录像,显示袁沐白多次深夜出入被告住所;这是医院的孕检报告,证明袁沐白曾怀孕,而被告在同期为其支付大额开销。”
投影仪上依次放出证据,杨磊的脸一点点白了。
“其次,关于财产,” 王律师继续说道,“这是被告婚后参与投资的流水记录,其中多笔资金来源于原告婚前财产的投入;这是被告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转账凭证,仅去年就向其母亲账户转移近五十万元。”
他顿了顿,放出最后一组证据:“此外,被告曾对原告实施家庭暴力 —— 这是原告被殴打后的病例,这是被告在医院威胁原告的录音,这是袁沐白上门挑衅导致原告流产的视频……”
杨磊瘫坐在被告席上,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听席上,杨母突然跳起来,指着原告席上的周雨柔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乱搞男女关系!跟对门那个小子不清不楚,还好意思来分财产?我们杨家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肃静!” 法官重重敲了下法槌,脸色铁青,“再扰乱法庭秩序,就以藐视法庭罪拘留你!”
杨母被法警架了出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周雨柔始终没说话,只是在王律师提到 “原告自愿放弃孩子抚养权” 时,肩膀轻轻抖了一下,眼圈红了。
最终判决下来时,阳光透过法庭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周雨柔的脸上。
“判决如下:原告周雨柔与被告杨磊离婚诉求成立;被告杨磊婚内出轨、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婚生女杨文娇由被告抚养;夫妻共同财产依法分割,位于江城路的房产及存款六十五万元归原告所有……”
听到 “离婚” 两个字时,周雨柔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看向被告席上的杨磊,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或许是悔恨,或许是不甘,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走出法院,王律师笑着祝贺:“周女士,恭喜你。”
“谢谢你,王律师,也谢谢你们顾总。” 周雨柔真诚地说。
“该谢的是张凡。” 王律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张凡,“这小子为了你的事,项目都差点耽误了。”
张凡正和顾景深说着什么,看到周雨柔看过来,立刻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周雨柔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个信封:“张凡,这是房子的租金和押金,谢谢你先垫着。”
“不急,你先拿着用。” 张凡摆摆手。
“不行,一码归一码。” 周雨柔把信封塞给他,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就当庆祝…… 庆祝我重获自由。”
“好啊!” 顾景深立刻应下来,“我知道有家火锅不错,就去那!”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马路上,像三个刚打赢仗的战士。
张凡偷偷看了眼周雨柔,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突然觉得,数字动力的项目通过了,周姐离婚了,工作室有了第一个员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未来会怎样,谁知道呢?
至少现在,风是暖的,路是宽的,而身边的人,是值得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