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灯亮得刺眼,张强被铐在铁椅上,胳膊上的刀伤缠着纱布,脸上那道疤在灯光下显得更狰狞。
陆泽坐在他对面,推过来一杯冷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刀疤强,别装了。”陆泽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温然的住址,你是怎么摸到的?”
张强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扯着嗓子笑:“老子想找个人,还需要别人指路子?那娘们上次跟林渊在咖啡厅腻歪,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他的新相好!”
“林渊让你动她的?”
“放你娘的屁!”张强猛地拍桌子,铁镣在手腕上撞出刺耳的响,“林渊那狗娘养的欠老子三百万,躲了半年不见人影!老子盯他一个月,就等着抓他的软肋逼他现身!那娘们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他的心头肉,抓了她,还怕林渊不乖乖送钱?”
陆泽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旁边的记录仪沙沙闪着,张强的呼吸越来越粗,眼神却没闪躲——这是被戳中痛处的愤怒,不是撒谎的慌乱。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苏晚走进来,递给陆泽一张纸:“警方技术部门帮忙查了张强的通话记录和行踪,近一个月他确实单独跟踪林渊,去过五次咖啡厅,每次都躲在街角。温然的住址是他找私家侦探查的,没和任何人串通过。”
张强听到这话,突然更激动了:“听见没?老子自己的主意!跟林渊那孙子没关系!他现在说不定还搂着那娘们逍遥呢,哪知道老子要杀他的女人!”
陆泽走到张强面前:“林渊欠你的钱,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张强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他让老子帮他运一批‘货’,说好了事成给五百万,结果货到了他只给两百万,剩下的拖到现在!老子手下兄弟等着吃饭,不拿他的人开刀拿谁开刀?”
陆泽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信这事的真实性。
离开审讯室,走廊的风带着消毒水的味。苏晚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看来真是个意外。张强是冲着林渊的钱来的,温然只是被误认成软肋了。” “未必是误认。”陆泽推了推最近新买的眼镜,看着活生生像个侦探。
“林渊这几天对温然的关注太刻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追她。张强这种混江湖的,最专注小情人这套逻辑,会盯上温然不奇怪。”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林渊到底是真动心,还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现在还说不准。”
苏晚掏出手机给厉沉舟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温然这步棋不能撤。张强虽然不是他派来的,但这事儿肯定能传到他耳朵里,我们正好看看他的反应。”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厉沉舟就回了个“收到”。
苏晚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阳光透过窗上的铁栅栏,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竖线,像张没收紧的网。
另一边,林渊刚从酒吧出来,手机就响了,是手下的人打来的,声音带着慌张:“渊哥,刀疤被抓了!听说他昨晚去绑温然小姐,被厉沉舟的人逮个正着!”
林渊捏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冷笑取代。“张强?”他嗤笑一声,“那蠢货还真敢动我的人。”
手下犹豫着问:“要不要……捞他一把?”
“捞他?为什么捞他?单单为了和厉沉舟作对?”林渊把手机揣回口袋,夜风掀起他的风衣,“让他在里面待着吧,正好替我挡挡厉沉舟的视线。”
他抬头看向温然住的老小区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晨雾,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急切:“告诉兄弟们,别去惹事,就在附近暗中盯着,一定得护住温然,不能让她再受半点惊吓。”
挂了电话,林渊摸出烟盒,打火机 “啪” 地一声燃起幽蓝的火,可刚吸了一口烟就掐灭了 —— 想起温然昨天在画廊里说 “不喜欢烟味”,他竟下意识不想沾染上这味道。
烟雾缭绕中,他满脑子都是温然低头画画时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顶,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她画错了会轻轻吐下舌头,那副干净又认真的模样,像株没经过风雨的白色茉莉花,让人莫名想护着。
“张强这杂种。” 林渊低声骂了句,眉头拧得很紧。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多跟温然待一会儿,竟被这种杂种盯上,还差点伤了她。
他重新摸出手机,翻到温然的号码 —— 这是昨天送她回家时,软磨硬泡才要到的。指尖悬在 “拨号” 键上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放下了。现在打电话,只会让刚受惊吓的她更害怕吧。
林渊走到路边,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吩咐道:“去瑞福咖啡厅等着,买份刚出炉的蓝莓饼干。” 他记得温然昨天说过,旁边那家店的饼干烤得最香。
车窗外的晨雾渐渐散了,林渊看着街景,心里竟生出种陌生的念头:或许人生不用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就安安稳稳跟她待着,也不错。
至于厉沉舟,至于那些陈年旧账,暂时先放放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别让那株白茉莉,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惊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