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在医生的急救下悠悠转醒,一睁开眼,那让她肝胆俱裂的真相就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头晕眼花,一把死死抓住守在床边、依旧一脸麻木的王雨生的胳膊,声音嘶哑凄厉,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走!回家!立刻跟我回家!这个孽种!这个脏地方!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甚至没有朝阿雅病房的方向看一眼,仿佛那里是什么瘟疫源头,多看一眼都会污了她的眼睛。此刻,什么“金孙”,什么传宗接代,都成了刻在她耻辱柱上的最大笑话!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彻底沦为笑柄的地方!
王雨生像个提线木偶,被母亲拉扯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医院,留下产后虚弱、无人问津的阿雅和那个血型存疑的早产儿。
一出医院,冷风一吹,王母看着身边失魂落魄的儿子,再想到被骗走的钱、被霸占的店、以及自己这几个月的掏心掏肺,顿时悲从中来,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骂阿雅恶毒,骂自己瞎了眼,骂老天爷不开眼。
王雨雨看着母亲这副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安顿好母亲和哥哥(如果那个行尸走肉还能称之为哥哥的话)后,独自走到一边,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秀秀的电话。
电话接通,王雨雨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姐…王家…又出大事了…”
她把医院里发生的血型风波、母亲气晕、以及现在的混乱状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秀秀。
电话那头,秀秀安静地听着,没有惊讶,没有幸灾乐祸,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直到王雨雨说完,她才轻轻地、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叹了口气:“我的好妹妹啊…”
她的声音平静而通透:“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提醒过你,让你哥注意一下阿雅那个孩子?你还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生气,让你哥去逼宫要店离婚。后来你哥不也因为这个误会,跑来纠缠了我一番吗?”
王雨雨在电话这头脸一红,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冲动和误解,讪讪地说:“姐…我…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
“都过去了。”秀秀的语气温和却坚定,像是一位历经风雨后豁达的智者,“雨雨,听姐一句劝,有些人和事,就像握不住的沙,不如早点扬了它。总是回头看那些烂人烂事,除了给自己添堵,没有任何意义。”
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宁静:“我现在啊,就想着怎么好好复习,怎么把明明和暖暖教育好。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看着咱们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这才是最实在的。放下过去,别再去纠结他们那些破事了,往前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秀秀的话,像一缕清风,吹散了王雨雨心头的阴郁和烦躁。是啊,姐姐说得对。王家那摊烂泥,就让他们自己在里面挣扎吧。她们姐妹俩,还有更光明、更值得努力的生活要去过。
王雨雨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闷气散了不少:“姐,我知道了。你说得对!以后他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也得向前看!”
挂了电话,王雨雨看着远处还在哭哭啼啼的母亲和麻木的哥哥,摇了摇头,心里第一次真正生出了一丝“放下”的轻松感。
而电话那头的秀秀,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到摊开的课本上。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释然的笑容。那些过往的恩怨纠缠,终于彻底成了与她无关的、别人家的闹剧。她的世界,早已云开月明,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