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点古籍封底,银黑液凝而不落,悬于皮面一寸,微光与袖中暗纹同步明灭。路明右掌依旧贴地,锁阵灵频未乱,三大首脑的灵力波动仍在既定轨迹上流转。南线黑浪翻涌如旧,东线刀意凝滞未散,北线声波震荡持续。七声钟鸣已歇,地脉归于短暂沉寂,但识海深处那幅地形图尚未消散——断裂岩层、倾斜祭坛、深不见底的裂口,正对残符缺口方向。
他闭目,神识裂出三缕,如细针穿隙,无声刺入三道隐匿气息之中。阵法师正在南侧断岩后测算灵流偏差,古文通缓步巡查岩壁裂痕,符纹师蹲身于北坡阴影,指尖沾灰不动。三人识海边缘同时一震,一幅模糊影像悄然浮现:三组环套三角形缓缓旋转,最终指向一处断裂带深处坐标。影像无言,却与此前岩面所现图案完全吻合。
“非我所绘。”路明传音,声如寒泉滴石,“乃古籍所显。三组三角,终归于此。”
阵法师指尖微颤,骨杖轻叩地面,测算角度再度验证。三角排列偏移弧度与钟鸣节奏完全对应,每一次震动,坐标便推进一寸。他抬眼望向岩台,目光穿透锁阵灵流,落在路明左掌悬垂的银黑液上。那滴液体仍在颤动,光色随袖纹明灭,仿佛与地下某种存在共振。
古文通低头,取出兽骨残片,弧线缺口与影像中第三组三角完美契合。他未语,只是将骨片缓缓收回袖中,眼神凝重。符纹师掌心贴地,感知灵脉逆旋方向,与影像所指一致。三人对视,皆未开口,却已明白——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推演结果,而是某种正在被唤醒的路径。
片刻后,三人悄然回归各自岗位,伪装巡查未断。锁阵依旧运转,无人察觉方才那瞬的神识交汇。
战局暂稳,三大首脑灵频未现波动。路明右掌微收,灵流微调,将锁阵转入低耗维持模式。他缓缓睁眼,目光扫过战场边缘。人族长老立于东侧高岩,手持断刃,目光紧盯逆鳞镜残痕;妖族战将踞北坡巨石,爪扣地面,警惕巡视漩涡边缘;巫族祭司拄骨杖立于南线,灰袍猎猎,口中低吟镇魂咒。三方皆未察觉岩台之上的异动,但路明知道,时机已至。
他起身,右掌离地,锁阵灵频由三大首脑自主承接。虽有微颤,但尚在可控范围。他缓步向前,左掌垂于身侧,银黑液悄然渗入掌心刻痕,纹路微烫。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穿透战场余震,“残符所指,并非虚妄。”
人族长老皱眉:“你又要说什么?”
“那处坐标。”路明抬手,掌心刻痕浮现,银黑液顺纹路流动,勾勒出三组环套三角形,“古籍所显,地脉所应,钟鸣所引。三者交汇,终归一处。”
妖族战将冷笑:“你识海受创,所见未必为真。若是一念执迷,引我们入死地,谁担得起?”
巫族祭司手中骨杖轻顿:“古籍本就诡异,它若诱你心神,绘出幻象,你如何分辨?”
路明不答,只将左掌缓缓抬起,银黑液凝聚成珠,悬于掌心上方。他指尖轻点,液珠未落,反而缓缓旋转,与袖中暗纹共鸣,发出极细微的嗡鸣。与此同时,地脉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如钟轻叩,频率与液珠震动完全一致。
三人皆是一震。
“它认我为继承者。”路明声音冷如寒铁,“你们要信,或等本尊破封后再信?”
人族长老瞳孔微缩。他看得清楚,那银黑液并非寻常精血,其流动轨迹与古籍封皮血纹如出一辙,且能引动地脉回应。若为幻术,何以共鸣至此?
妖族战将沉默片刻,低声道:“若真有其地,派小队探查尚可。全军压上,风险太大。”
巫族祭司却退后半步,骨杖微颤,低声自语:“继承者……不该是他。”
话音极轻,未传开,却已被路明收入耳中。他不动声色,只将掌心液珠收回,暗纹微光流转,隐入袖中。
“残符非为敌人所设。”他环视众人,“是为继承者所留。若此地藏钥,不往则永无破局之机;若为空地,不过折损数人。诸位,再争一刻,本尊复苏之力便多一分。探,是险中求机;不探,是坐等灭顶。”
截教代表猛然踏前一步:“既然已有指向,何不全军压上,一举破局?”
佛门一脉长老摇头:“封印未稳,主力不可轻离。若探查途中本尊反扑,阵眼失守,万劫不复。”
争论再起,各方首脑各执一词。人族主张谨慎,妖族倾向观望,巫族疑虑未消,截教激进,佛门保守。灵力波动在战场上空交织,锁阵南线黑浪微退,东线刀意出现断层,北线声波震荡节奏紊乱。
路明右掌猛然抬起,三息间切断灵频连接。
锁阵灵频骤断,南线黑浪轰然倒卷,直扑阵眼核心;东侧逆鳞镜裂痕蠕动,第二道光丝欲射;北侧漩涡边缘空间扭曲加剧。三大首脑齐声低喝,强行稳住灵流输出,但阵型已现裂痕。
“再争一刻。”路明冷眼环视,右掌重新接入锁阵,指尖微颤,“本尊便多一分复苏之力。”
众人沉默。
截教代表咬牙:“派小队,速去速回。”
佛门长老闭目:“主力守阵,不可动摇。”
人族长老看向路明:“你既知地点,人选由你定。”
妖族战将冷哼:“若你所言为虚,归来之日,便是你偿命之时。”
路明不语,只将左掌缓缓收拢,掌心刻痕深处,银黑液仍在流动,与袖中暗纹共鸣不息。他低头,古籍伏于胸前,封底残符金光隐没,书脊裂缝中“滴答”声再度响起,双频同步,节奏稳定。
“人选已定。”他声音低沉,“三刻后,岩台汇合。”
无人再言。
他右掌稳住锁阵,南线黑浪退去,东线光丝消散,北线漩涡恢复边缘控制。但就在灵频完全接续的刹那,右指尖传来一丝滞涩——三秒断连,已在地脉中留下微隙。
那缝隙极小,如发丝裂痕,藏于岩层深处,无人察觉。
路明垂眸,左掌悄然握紧。
银黑液渗入掌心刻痕,纹路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