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球队大巴返回酒店的路上，湖人队的更衣室狂欢余温尚存。队友们还在津津乐道着那记绝杀，以及林昊那张堪称行为艺术的技术统计表。
林昊本人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技能升级的兴奋中，他甚至偷偷拿出手机，想看看网络上有没有关于自己那记助攻的讨论。
然而，当他连接上酒店wi-Fi，迫不及待地打开ESpN、雅虎体育等主流体育媒体网站时，期待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头版头条，清一色的是：
《科比关键球难救主？巴恩斯三分绝杀太阳！》
《加索尔致命篮板+助攻，湖人险胜菲尼克斯》
《纳什空砍两双，太阳憾负卫冕冠军》
配图大多是巴恩斯投篮瞬间、加索尔传出助攻、或者科比关键时刻进球的照片。偶尔有文章提到最后一攻，描述也大多是：“加索尔发出边线球，经过传导，最终由底角完全空位的巴恩斯命中绝杀三分。”
林昊的名字？
没有。
一次都没有。
仿佛他那记匪夷所思的传球，他那冒险的要球和鬼魅的空切，从未发生过。
他不死心，又点开了湖人队官方推特和几个知名的湖人球迷论坛。
官方推特发布的比赛集锦里，最后绝杀球镜头给的是巴恩斯接球投篮的特写，以及加索尔传球的远景，根本没有捕捉到他传球的那一瞬间。下面的评论区，全是称赞巴恩斯大心脏、夸奖加索尔冷静、感叹科比吸引包夹的。
球迷论坛的讨论帖稍微详细一点。
“最后一球太刺激了！”
“保罗（加索尔）那球怎么传过去的？视野真广！”
“马特（巴恩斯）牛逼！底角之王！”
“科比被包夹得太狠了，幸好传出来了。”
偶尔有一两条模糊的留言：
“好像是个新秀传的最后一下？”
“谁传的给巴恩斯？没看清。”
但这些留言很快就被淹没在对球星们的赞美之中，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林昊滑动屏幕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种微妙的失落感悄然蔓延开来。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边缘菜鸟，不可能成为媒体的焦点。但亲手创造了一次如此关键的助攻，却像隐形人一样被完全忽略，这种感觉还是有点…奇怪。
“怎么了，菜鸟？”旁边的马特-巴恩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凑过来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哈哈，找新闻呢？”巴恩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别找了，媒体那帮家伙只看得见得分和篮板，还有那些闪闪发光的名字。他们才不在乎球是怎么传到空位手里的，尤其是由一个像你这样的…嗯…‘小透明’传出来的。”他故意用了这个词。
拉玛尔-奥多姆也探过头来，撇撇嘴：“习惯就好，林。我以前拿三双的时候，头条也是科比和沙克（o'Neal）的。除非你哪天隔扣了勒布朗（James）或者在自己头上爆砍50分，否则别指望那些记者会为你写歌功颂德的文章。”
“尤其是你还长了张亚洲面孔，”巴恩斯心直口快，补充了一句，“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是一次运气球或者太阳队的防守失误。”
这话虽然直接，却道出了某种残酷的现实。
林昊笑了笑，收起手机：“没关系，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行。”话虽如此，那点小失落还是挥之不去。毕竟是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和贡献被看到呢？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提示：幻之第六人的价值，在于对比赛的实际影响，而非虚名。媒体的忽视，有时是最好的保护色。】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冷静而客观。
‘系统，你还挺会安慰人…虽然听起来像鸡汤。’林昊在心里吐槽，但确实好受了一些。
是啊，媒体的忽视，不正契合他“低存在感”的定位吗？这反而能让他更隐蔽地“搞偷袭”。
回到酒店房间，林昊打开电视，体育频道果然也在回放比赛集锦和评论。几个专家唾沫横飞地分析着科比的每一次出手、加索尔的策应、甚至讨论了布雷克的伤情对湖人轮换的影响。对于最后绝杀球，他们的观点和网络上也差不多：加索尔发得好，巴恩斯投得硬气，太阳防守沟通失误。
完全没人提到那个站在三分线外一步要球，然后像幽灵一样切入，并在空中脑后传球的0分菜鸟。
林昊看着电视里自己被模糊虚化的背景板身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第二天，球队返回洛杉矶。在机场，果然有零星的媒体围上来采访。
话筒无一例外地伸向了科比、加索尔和巴恩斯。
“科比，如何看待这场艰难的胜利？”
“保罗，最后一传时你是怎么看到巴恩斯的？”
“马特，投中绝杀的感觉如何？”
林昊低着头，拉着行李箱，如同一个普通的随队工作人员，轻松地从记者们身边溜过，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低存在感】在日常生活中效果拔群。
训练日，气氛依旧积极。教练组没有因为一场胜利而放松，反而针对比赛中暴露的问题进行了重点演练。
菲尔-杰克逊在观看比赛录像时，倒是特意回放了最后绝杀的那一球，而且是从多个角度慢放。
“保罗，你的传球很大胆。”禅师点评道，“但时机抓得不错。”
“马特，投篮很果断。”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林昊身上停留了一下：“林的跑位和传球选择…很特别。下次类似情况，沟通可以更明确一些。”
没有大肆表扬，但一句“很特别”和单独点名，已经让林昊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真正懂球的人看到了他的作用。
训练结束后，科比加练结束后背身单打技巧时，居然罕见地对着在一旁练习传球的林昊招了招手。
“过来，菜鸟。”
林昊赶紧跑过去。
科比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林昊防守他。然后，科比开始用他无解的后背一步步碾压林昊，同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媒体的屁话，就像过耳的风。他们今天能把你吹上天，明天就能把你踩进泥里。唯一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能做到什么。”
说完，科比一个流畅的翻身跳投，篮球空心入网。
林昊看着科比的背影，若有所思。这算是…黑曼巴式的心理辅导？
几天后，最新一期的《湖人内部》周报刊发了，这是湖人官方针对球迷的出版物。在报道这场比赛的版块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配了一张小图——正是林昊脑后传球给巴恩斯的瞬间抓拍。
图片下面的说明文字写道：“新秀林昊在最后时刻送出一次精妙助攻，帮助马特-巴恩斯完成绝杀。”
只有这么一句，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评价。
但林昊看到后，却小心地把那一小块剪了下来，和他那张全是零蛋的数据表放在了一起。
媒体的聚光灯之外，真实的认可在悄然生长。
幻影的第一次闪光，或许无人喝彩，但却在懂得欣赏的人心中，投下了一颗种子。
而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