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不眠中越来越深,车流不息的街道时不时就有车辆一闪而过,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我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所以连风都是如此轻柔。
我看向杨意,她穿着黑色的外套,秀发落在肩上,一脸冷冽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也可以说是她将自己内心给封存,就像是一场冰天雪地,我们的心都没有在这个季节复苏。
两个相爱的人,没有被时间冲淡打败,却败给了一场接着一场的噩梦。
很可悲,至少我觉得很可悲。
我撑着仍旧摇晃的身体站起来,看了看她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不是不想住在这个给我带来安稳舒适的地方,只是害怕醒来的时候,仍旧孤独的生活,港湾存在的意义是让自己有个归宿,却不会去留恋。
结束了,这个夜晚早就该结束了。
走了很远,我又回头看向杨意,她就坐在长椅上,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相遇了,却总是闭口不谈。
……
次日,我在酒精带来的头疼欲裂中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拿过床边的手机看了看,并没有任何音讯传来,陈清婉在睡着觉,黎劲铭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主动给二黎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显示无人接听。
很安静,卧室很安静,手机也很安静,这个早上跟以往早上,似乎没有任何区别,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
我去昨晚举办生日宴的酒店取回了自己的用车,然后驱车前往二黎居住的地方,我有点担心他会想不开,他爸出事这个问题本身就非常重大,即使他被黎叔保护的很好,没有和黎劲铭的产业扯上根本联系,但心态肯定会遭受重大打击,没有人能够轻易接受,自己父亲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罪犯。
在路上等红灯时,我很意外接到了卓玛打来的电话,她先是笑了笑,声音却听上去很低落的说道:“阿哥,早上好……”
“早上好,你这几天在家的生活怎么样?对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阿哥……我……”
卓玛支支吾吾的许久都没说完,小姑娘的心思很好猜,我在一阵沉吟后,还是觉得把二黎家出事的消息告诉她……这个关键时期,卓玛刚好缺乏一个留在南京的理由,同样,二黎身边也需要一个女人去照顾,我不去替卓玛做选择,究竟要不要回来,她自己定夺。
我用很低的声音开口说道:“对了,阿哥告诉你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你二黎哥家里出事了,很重大的事,只是还没有下定结论,总之,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会非常不好过,遭受到很严重的挫折,你要回来看看他吗?”
卓玛愣住了,久久都没有说话,眼见着红灯快变绿了,我也没有去催促,而是挂断电话,将思考时间留给她。
……
卓玛从南京回去,需要很大的勇气,从家里出来则是需要比回去还要大的勇气,因为这是一种决心,如果说第一次出来是喜欢大城市里面的繁华,第二次则是因为喜欢城里的某个人,立意不同,区别也不同。
我很希望卓玛能够回来,二黎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即使留了一身伤,还是在最后谅解了她父亲,她也应该在二黎最挫折的时刻回来,如果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算做故事,那么其中一定包含双向救赎,还有圆满……
……
二黎的住处是在紫金山下附近的独栋别墅区,我驱车来到时,刚好和他碰上了面,他是在哪通宵过一晚才回来,脸上精神气很不足,留着胡须,尽显颓废之态。
看见我后,他表情表现的有些惊讶,他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来这看看你,你去哪了?”
二黎愣了下,继而充满怒意的反朝我质问:“不是……我去哪都要告诉你吗,那具体到时间地点你要不要听?”
我并没有和他动怒,黎劲铭出事这件事,他只会比我更早知道,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倔强的驴,用一身的臭脾气掩盖着内心的伤,可遮掩不住的是事实,不管愿不愿意去面对。
想到这些,我不眠点上了一支烟,吸了几口才回道:“那你说说。”
“江安,你他妈神经病吧!我去哪还需要你这臭人管吗,先处理好你自己的破事再来说我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边喜欢杨意,一边又跟我表姐扯上联系,你是个人吗?”
“别误会,我和你表姐只是朋友。”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的瞪着我,却什么都没有说的转身朝屋子里面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喊了声他的全名,然后低声说道:“回去记得打足精神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就算天塌了也不要忘记,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要学会承受一切,而不是去逃避!”
二黎停顿下来的身影颤了颤,随后,他用更快的脚步朝屋内走去。
这个早上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太阳早在不知不觉间高挂在天空,透过道路一侧种植的树木,透过间隙中的树叶,阳光碎成几片几片的落在我身上,像是被洞穿了很多个口子,我感受不到疼痛,因为内心沧桑。
也许是别墅区带来的宁静感,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到远离了人烟的味道,感到耳边尽是鸟语花香的气息。
……
半个小时后,我收到了熊宇发来的消息,他满脸震惊的说,黎劲铭被人因贩毒与买凶杀人等等……被检举进了派出所,警方已经对他开始展开立案调查,如果后续罪责证据确凿,他做的这些事足够死刑,并且,在黎劲铭背后还有一条极其肮脏的人脉,上面的人都是他这些年花钱供奉的保护伞……
我没有去回复熊宇,而是在放下手机后思绪放空很久,黎劲铭的罪孽快尘埃落定了,可许智良的并没有,这一切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