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结束后的第三天,蝴蝶屋的廊下。
晓月桐整个人陷在竹椅里,半眯着金色的眼眸,任由阳光穿过紫藤花架,在身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他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拈起一枚樱饼,慢条斯理地咬下。
那份惬意,几乎让人以为战争已经结束。
“桐君,你准备在这张椅子上生根发芽吗?”
蝴蝶忍端着茶盘走来,话语里是三分无奈,七分调侃。她换下了白色的实验服,穿着淡紫色的日常羽织,眉眼间的疲惫尚未散尽,却被这片刻的宁静冲淡了些许。
“不是赖。”
晓月桐掀开眼皮,表情无辜。
“这叫战后精神重建。”
“我看是战略性磨洋工!”
甘露寺蜜璃从厨房探出脑袋,白皙的脸颊上蹭着一点面粉,看起来格外娇憨。
“桐君的刀还没修好?钢铁冢先生那边,真的不用去催一下?”
“好刀,值得等。”
晓月桐解决掉手里的樱饼,满足地舒了口气。
“何况,我最近用枪也很好。”
“好个屁!”
宇髄天元的声音炸响,他穿着一身华丽队服,毫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下,身下的椅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指向墙边那杆伤痕累累的长枪,嗓门响得能把屋顶的麻雀震下来。
“你管那东西叫枪?全是裂纹!那是遗物!你再用下去,下次战斗它直接在你手里办葬礼!”
晓月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杆陪他斩杀下弦的长枪,枪身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战斗的烙印,也是武器濒死的哀鸣。
“这是勋章。”
他面不改色地解释。
“那是武器在哭。”
时透无一郎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吐出最精准的评价。
“你管它叫勋章,它同意了吗?”
“哈哈哈!无一郎说得好!”
炼狱杏寿郎标志性的大笑由远及近,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武器是剑士的半身!桐,你可不能如此薄情!”
晓月桐被众人围攻,只好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是,是,我的错,等会儿就去刀匠村负荆请罪。”
他站起身,拍掉衣角的碎屑。
“不过,在那之前……”
他的视线转向蝴蝶屋深处,病房的方向。三人组昨天刚刚结束任务归来。
他的眼神沉淀下来。
“我先去找炭治郎。”
“炭治郎?”蝴蝶忍有些意外,“他们三个都带着伤,正在休养。”
“正好。”
晓月桐金色的眸子里,某种思绪变得清晰无比。
“有些事,必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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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屋的病房内,药味与饭团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炭治郎正手忙脚乱地给哇哇大叫的善逸换药,而伊之助则在一旁把饭团当成了攻击目标,不断塞进自己的嘴里。
“桐大哥!”
看见晓月桐推门进来,炭治郎的脸上立刻亮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
“看看你们。”
晓月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目光在三人身上掠过。
“任务还顺利?”
“嗯!还算顺利!”炭治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遇到的鬼有点难缠。”
“哼!要不是权八郎非要救人,本大爷三两下就砍了它的头!”伊之助含糊不清地叫嚷。
“是你这猪头差点一头撞进血鬼术陷阱!要不是我拉你回来,你已经变成猪肉干了!”善逸顶着一头绷带,反驳的声音中气十足。
晓月桐看着这鲜活的一幕,唇角微动。
随即,他收敛神色,目光笔直地落在炭治郎身上,专注而认真。
“炭治郎,我有一个问题。”
“您请说!”炭治郎立刻挺直了腰背。
“你的呼吸法。”
晓月桐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
“水之呼吸,师从鳞泷先生,对吗?”
“是。”炭治郎点头。
“但是……”
晓月桐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随之而来。
“在绝境中,驱动你身体的,不是水之呼吸,对吗?”
炭治郎的身体剧烈一震,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惊愕。
“桐大哥……您怎么会知道?”
“果然。”
晓月桐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早就从这个少年身上,嗅到了一股比水之呼吸更古老、更炽热、也更强大的力量。
那是源头的气息。
“能为我展示一下吗?”
晓月桐站起身。
“就在院子里,不必斩出剑压,我只想看你的‘呼吸’和‘架势’。”
炭治郎迟疑了片刻,但迎上晓月桐那双不容置疑的金眸,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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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闻讯而来的柱们都到了。
炭治郎手握日轮刀,站在院子中央,神情有些紧张。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击!”
刀光掠过,画出一道标准得无可挑剔的蓝色弧线,空气中荡开水波。
“很好。”晓月桐点头,目光锐利,“现在,用出你拼尽全力时,会下意识用的那一招。”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骤变。
那不再是水的温柔与包容,而是一种燃烧生命的决绝。
“火之神神乐·圆舞!”
斩击挥出!
水蓝色的轨迹消失了,刀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黎明初升时的太阳熔金,空气被灼烧得扭曲,一股原始、古老、霸道的威压扑面而来!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柱,脸色都变了。
“这……这是什么?”甘露寺蜜璃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蝴蝶忍的衣袖。
“不是炎之呼吸!”炼狱杏寿郎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但这股炽热……更加古老!”
“原来如此。”
晓月桐的眼中,是棋手看到终局的兴奋。
“炭治郎,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力量。”
“桐大哥,您知道这是什么?”炭治郎收刀,大口喘着气,脸上写满困惑,“父亲说,这只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用以祈福的舞蹈……”
“舞蹈?”
晓月桐笑了。
“如果这也算舞蹈,那世上所有的剑术,都只是孩童的嬉戏。”
他走到炭治郎面前,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那具身体因过度消耗而产生的颤抖。
“听好了,这不是火之神神乐。”
晓月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是日之呼吸。是一切呼吸法的源头与顶点。”
“日……之呼吸?!”
这两个字,重重砸在众人心头。
传说中最初的呼吸法,早已失传数百年的最强剑技!
“失传?”晓月桐摇头,目光扫过一张张震惊的脸,“它从未失传,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顽强地流传了下来。”
他凝视着炭治郎,语气郑重。
“灶门家,就是日之呼吸最后的传承者。”
炭治郎彻底呆住了。
父亲的遗物,家族的神乐舞,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可是……”他感到一阵不安,“我……我并不能完全驾驭它,每一次使用,身体都像要散架一样。”
“因为你的身体,还不足以承载太阳的重量。”
晓月桐点头,这一点,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日之呼吸,对剑士体魄的要求,远在所有已知的呼吸法之上。”
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眸中燃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但这,正是我要找的东西。”
“桐大哥?”炭治郎不解。
“炭治郎,我想学日之呼吸。”
晓月桐这句话,让空气凝固了。
他环视众人,那双金眸中映出每一个柱的身影。
“无惨在寻求进化,上弦也在变强。如果我们依旧各自为战,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终的结局,就是被他们逐一啃食殆尽。”
“所以,我们必须整合,必须升华!”
晓月桐伸出右手,缓缓握紧成拳。
“水、雷、岩、风、炎、音、恋、霞、蛇……九柱的呼吸,加上最源头的‘日’。我要将这十种力量的精髓,全部熔炼在一起!”
“锻造出一把全新的,足以弑神的剑!”
这恐怖的构想,让在场的柱们无不感到一阵战栗。
那将是何等怪物般的力量!
“桐君……”蝴蝶忍轻声开口,美丽的眼眸里写满了忧虑,“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风险?”
晓月桐转头看着她,嘴角忽然咧开一个狂傲的弧度。
“忍,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可选吗?”
蝴蝶忍沉默了。
退路,在变人实验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斩断了。
“……我明白了。”炭治郎深吸一口气,赤红的眼眸中,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重的觉悟,“桐大哥,我愿意将火之神神乐……将日之呼吸,教给您。”
“不是教。”晓月桐摇头,纠正他,“是一起研究,共同进步。”
他的目光从每一个柱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天空。
“从今天起,鬼杀队将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联合特训。”
晓月桐的声音在整个院落里回响,带着一种足以改变时代的磅礴气魄。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在无惨找到我们之前,创造出足以弑杀鬼之始祖的……最终呼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