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兰、如兰与明兰三姐妹分别踏入侯府朱门时,眼底的新奇与欢喜像浸了春光的花,簌簌地往外冒。
朱漆大门后,青石板路蜿蜒伸向深处,廊下挂着的宫灯随风轻晃,映得鬓边的珠花愈发亮眼,她们终究是嫁给了心上人。
其中最藏不住雀跃的当属如兰。她本就性子跳脱,像只刚出笼的小雀,
自打被接进侯府后,每日天不亮便揣着蜜饯果子,往华兰的院子里跑。
华兰的两个儿子顾团、顾圆正是淘气的年纪,粉雕玉琢的小脸,跑起来像两只滚圆的团子,格外招人疼。
当他们玩捉迷藏时,如兰总爱蹲在海棠树下,看顾团笨手笨脚地躲在太湖石后,半截衣角还露在外面;
顾圆则趴在花丛里,圆滚滚的小屁股撅得老高,藏不住的憨态惹得她直笑,银铃般的笑声落了一地,惊起几只檐下的燕子。
每到傍晚,千阙踏着暮色往华兰院子去,总能撞见这样热闹的图景:
如兰披着金红的余晖,裙摆扫过青草,正追着顾团绕树跑,发间的流苏随着动作轻颤,连风里都裹着她的快活。
他原是来找华兰例行公事,见如兰玩得投入,便索性让她留下。
到了夜里,如兰对着亲姐姐剖白心事时,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蔫了大半,
她手指绞着帕子,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说话支支吾吾,身子绷得笔直,全然没了白日里的活络。
还是华兰拉着她的手,温言软语地开解了许久,她眼底才重又燃起鲜活的光,
那股子大胆劲儿,连见惯了淑兰、朝云她们性情的华兰都暗自讶异:
当初淑兰和朝云在和华兰一起被调查时,可没有小如兰这般适应。
相较于如兰刚进侯府就和她的华兰姐姐“姐妹齐心”的表现,墨兰和明兰初入侯府的几天里反而收敛许多。
头几日她们或在房中整理行囊,或一起结伴在侯府里游玩,倒也安稳。
直到三日后,千阙为迎接她们三姐妹举办了一个小型聚会,
当然了,而参加聚会的都是家里人,而墨兰和明兰姐妹俩这才在席间撞见了各自的母亲。
彼时林噙霜穿着一身月白绣兰纹的褙子,鬓边簪着支碧玉簪,卫恕意则是素雅的浅碧色衣裙,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身边还跟着两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
墨兰刚端起茶盏,瞥见那两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而明兰握着帕子的手则是猛地收紧。
林噙霜和卫恕意之所以没有再逃避,出现在这次的聚会里与墨兰和明兰见面,
那是因为同为千阙的妾室,在这侯府里迟早是要见面的,晚见不如早见,晚死不如早死。
看见林噙霜和卫恕意的墨兰和明兰,当时那脸上带着的笑意就凝固了起来,整场聚会两人都心不在焉,
之后直到聚会结束,墨兰和明兰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地跟着林噙霜和卫恕意来到了林噙霜的院子里,
进了院门后,四人相对而立,一时竟无人开口,只听得见微风拂过院内桃树树叶的声音。
最终还是一向沉稳的明兰先开了口向卫恕意问道,而她的声音却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娘,你……你们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噙霜与卫恕意对视一眼,连忙先让丫鬟把顾念、顾梦带下去玩耍。
随后,二人分别牵着墨兰和明兰走进房间坐下,六七年未见,女儿们都已长开了模样,两人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地将她们揽入怀中。
随后,在林噙霜的解释下,墨兰和明兰终于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墨儿,”
林噙霜抹了把眼泪,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当年小娘和恕意在盛府被土匪给掳走了,那两个土匪将我们带到了扬州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当时他们给我们两个灌下了催情药,就在小娘和恕意即将被土匪给糟蹋的时候,廷烨他正好路过,出手救了我们。”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只是,当时小娘我和恕意被药效侵蚀,实在是没能忍住,于是,就和廷烨……
随后,廷烨他又亲自出手将这土匪的山寨给剿了,柳如烟就是那时候廷烨他从土匪山寨里救出来的,
柳如烟就是方才坐在你们淑兰姐姐左手边的那个女人。”
林噙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嗓子也有些干涩,她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润了润喉,接着说道,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廷烨询问我们二人的家在何处,我们的身子已经交给了千阙,
你们父亲的秉性,你们心里也清楚,若是身子已经不清白的我们回盛府,恐怕不会有个好下场的,
于是,我们索性告诉廷烨我们早已家破人亡,就这样在廷烨身边留了下来,直到今日。”
听完林噙霜输出的这大段话的墨兰和明兰,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对小娘的心疼。
当然了,林噙霜还是省略了一些事情的,比如说千阙早就已经知道了林噙霜和卫恕意分别是墨兰和明兰小娘的这事儿,她就没有告诉墨兰和明兰。
林噙霜和卫恕意都觉得现状就挺好的,虽不能相认,但女儿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就挺好的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如今这个时代下,千阙虽然女人很多,小妾很多,但他真的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了,
与其他的男人不同,虽然小妾都这么多了,千阙仍旧将她们这些小妾当人看,
而不是当做一个货物,能够随意送人,也不是当做金丝雀,来到她们院里只为了疏解欲望,
这样的千阙,纵使有那么一些小癖好,但在这个时代,这些小癖好无伤大雅。
至于说千阙此时正在做什么呢?他现在正在陪着自家妻妾呢,
他房间里的床是特意订制的,容纳下四五十个人都不是问题。
一直从戌时到次日辰时,
千阙这才从床上起身,随后,坐在床边,穿好衣服,便准备前去林噙霜的院子。
昨天晚上,千阙就收到了林噙霜院里丫鬟带过来的消息,如今恕意、墨兰和明兰都在她的院子里,
林噙霜特意提醒了他,让他记得明天早上记得早点来,不然,过时不候。
有这种好事儿,千阙当然不会错过,他直接前去了林噙霜的院子,不发一言,上去就是一阵乱抽。
而在这之后,有一天下午,千阙刚从马军司的衙门里走出来,就遇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荣飞燕,
原来啊,那日她上侯府串门找华兰玩儿的时候,她竟然在侯府里遇到了一生之敌,嘉成县主后,她绷不住了,
嘉成县主什么时候被千阙接到府里了,还有,那略带风韵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你那肚子怎么还鼓起来了啊喂?!
而嘉成县主看到她之后,也是连忙小跑到她身边,就元宵节她差点被掳走一事,对荣飞燕进行了道歉,
但荣飞燕不接受!她只是想要矜持一下,这怎么还被自己的仇敌给捷足先登了呢?
于是,荣飞燕索性直接离开了侯府,来到了千阙单位门口进行蹲守,
直到千阙下班从衙门里走出来,荣飞燕直接将他拉进马车,随后,马车径直朝樊楼走去,
荣飞燕提前在樊楼开了一间天字套房,直接拉着千阙进去,
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