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夜,第二天清晨才歇。推开房门,天地间一片素白,连空气都带着清冽的冷意,吸进肺里却格外清爽。
魏无羡伸了个懒腰,正撞见蓝忘机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喝点暖暖身子。”蓝忘机把碗递给他,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背,魏无羡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又故意往他手背上蹭了蹭,笑着接过来:“还是蓝湛你贴心。”
院子里的雪人被冻得结结实实,蓝景仪正围着它转来转去,见魏无羡出来,立刻喊道:“魏前辈,你看它好像胖了点!”魏无羡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笑了——昨夜的雪又给雪人添了层“棉袄”,原本歪歪扭扭的身子倒显得圆润了些。
“等雪化了,咱们再堆个更大的。”魏无羡拍了拍蓝景仪的肩膀,转头看见蓝思追正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给几株被雪压弯的药草掸雪。那是温情留下的药圃,思追总记得按时照料,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思追,过来喝姜汤。”魏无羡朝他喊了一声。蓝思追应着起身,额前的碎发上还沾着雪粒,看见蓝忘机时,眼睛亮了亮,轻声道:“含光君,昨日多谢你……”话没说完就红了脸,显然还记着被雪团砸中的事。
蓝忘机微微颔首,递给他一碗姜汤:“无妨。”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雪地上映出晃眼的光。魏无羡搬了张躺椅放在廊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蓝忘机坐在一旁翻着医书,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蓝湛,”魏无羡忽然开口,“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温宁?他一个人在义城,天冷了不知道有没有添衣裳。”
蓝忘机合上书:“明日去吧,今日雪刚停,路不好走。”
“也行。”魏无羡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从云深不知处带的酒还剩几坛,晚上温来喝?”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适量。”
“知道啦,就喝一点点。”魏无羡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傍晚时分,魏无羡果然翻出了酒坛,蓝忘机拗不过他,只好在炉边温了酒。酒液冒着热气,醇厚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开来。孩子们都睡下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声。
魏无羡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忽然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能痛痛快快喝顿酒就是好日子了。”他转头看向蓝忘机,眼睛在火光下亮晶晶的,“现在才知道,有酒喝,有你在,才算真的踏实。”
蓝忘机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他的耳廓,带着温热的触感:“嗯。”一个字,却重得像承诺。
“你还记得吗?”魏无羡忽然笑起来,“以前在云深不知处,我偷带酒进去,被你抓了现行,还罚我抄家规。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古板得很,谁知道……”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凑近蓝忘机耳边,“谁知道蓝二公子闷骚得很。”
蓝忘机的耳根瞬间红了,却反手将他揽进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唇。酒的醇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在舌尖蔓延开来。魏无羡被吻得喘不过气,伸手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魏婴。”蓝忘机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沉,“别闹。”
“谁闹了?”魏无羡挑眉,伸手去挠他的痒,却被他牢牢按住手腕。两人闹了一阵,最后都笑倒在榻上,炉火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暖融融的。
魏无羡枕着蓝忘机的胳膊,忽然轻声道:“蓝湛,我以前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大概这辈子都只能漂泊。”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梦呓,“谢谢你,让我有了家。”
蓝忘机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在他发顶印下一个吻,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的雪上,泛着淡淡的银辉。炉上的酒还在温着,香气袅袅。
这一夜,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只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和一室化不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