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来的那天,云深不知处正飘着细雪。他裹着件厚厚的狐裘,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刚进山门就喊:“魏兄!蓝二公子!我带了好东西来!”
魏无羡和蓝忘机正在廊下扫雪,闻言笑着迎上去。蓝景仪眼尖,看见木箱缝里露出本话本的边角,立刻凑过去:“聂宗主,这里面是不是新话本?”
“就你机灵。”聂怀桑拍开他的手,把木箱往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一半是各式点心,一半是捆得整整齐齐的书册,“这是江南新出的茶点,配着新茶吃最好。”他又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罐,“还有这个,今年的雨前龙井,特意给蓝先生带的。”
蓝启仁恰好从书房出来,闻言微微颔首:“有心了。”
江念卿抱着蓝忘机雕的小雁跑过来,好奇地打量聂怀桑:“聂叔叔,你话本里的英雄,是不是都像含光君一样厉害?”
聂怀桑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那是自然,不过呀,蓝二公子可比话本里的英雄好多了——至少他不会动不动就闯祸。”
魏无羡作势要打他:“说谁闯祸呢?”
众人都笑起来,廊下的积雪仿佛都被这笑声融了几分。温宁端来刚煮好的热茶,江澄不知何时也来了,正坐在窗边翻看着聂怀桑带来的书册,时不时皱眉——多半是又看到了什么胡编乱造的内容。
“说真的,”聂怀桑喝了口茶,看着窗外的雪景,“我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去金陵看看。金麟台的梅花开得正好,金凌那小子非说要办个赏梅宴,让我来请你们。”
蓝思追眼睛一亮:“金凌哥哥也在金陵?”
“在呢,”聂怀桑点头,“天天念叨着思追你什么时候去,说要带你去看他新养的白孔雀。”
江念卿立刻举手:“我也要去!我还没见过白孔雀呢!”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见他微微点头,便笑道:“那就去看看,正好让孩子们也热闹热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茶盏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蓝启仁翻看着聂怀桑带来的古籍,偶尔和江澄讨论几句;温宁在教蓝思追辨认茶饼上的花纹;蓝景仪正缠着聂怀桑讲新话本的构思,被聂怀桑用“保密”两个字打发了;江念卿则蹲在炉边,小心翼翼地给每个人的茶盏添热水,小脸被炉火映得红扑扑的。
魏无羡和蓝忘机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切。雪已经停了,檐角的冰棱折射着日光,像串水晶珠子。
“还记得以前,”魏无羡忽然开口,“我们总觉得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好像永远没有安稳的一天。”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指尖温热:“现在很好。”
“是啊,现在很好。”魏无羡笑着点头,“有茶喝,有雪看,有你们在身边。”
聂怀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片刚从院里折的梅花:“魏兄,你看这梅花,像不像当年在玄武洞外看到的那株?”
魏无羡接过梅花,鼻尖萦绕着清冷的香气,忽然觉得时光仿佛绕了个圈——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那些曾经以为忘不掉的伤痛,都在这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里,慢慢沉淀成了温暖的回忆。
傍晚时分,聂怀桑要回金陵准备赏梅宴,临走前塞给魏无羡一本新话本。“这个送你,”他挤挤眼睛,“里面画了个莲塘,说是云深不知处的景致,你看看像不像?”
魏无羡翻开一看,画里的莲塘边,站着两个身影,一个白衣,一个黑衣,身后是满塘的荷叶,风正吹得衣角飞扬。画的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江湖路远,所幸有你。”
他抬头看向蓝忘机,对方正好也望过来,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
雪又开始下了,轻轻巧巧地落在梅枝上,落在青石板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头。魏无羡忽然觉得,所谓圆满,或许就是这样:有旧友常来,有新茶可饮,有说不完的闲话,有过不完的流年。
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窗外的雪,看似简单,却层层叠叠,藏着数不尽的温暖与安宁。前路还长,他们会一起走下去,看遍四季的风景,尝遍人间的滋味,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珍藏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