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恰好回头，见他对着空气嘀咕，好奇地眨眨眼：“恩人在跟谁说话呀？”
“没什么，”林风把野果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漫开，“在想明天见天狐婆婆该带些什么见面礼。”他总不能空着手去见妖族的掌权者，何况还是“公主殿下”的奶奶。
“婆婆才不稀罕那些俗物呢，”赤练笑得眼尾红纹都弯了，“她老人家最爱听外界的新鲜事，你多跟她讲讲人间的趣闻就好啦。”
说话间，前方的藤蔓楼阁已近在眼前。阁楼上挂着盏盏琉璃灯，灯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灯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满地的星辰。几只羽翼斑斓的飞鸟从檐下掠过，嘴里还叼着串发光的浆果，叽叽喳喳地往厨房方向飞去。
“到啦！”赤练拍手喊道，十六只小狐妖顿时欢呼着冲了进去，小白跑在最前头，还不忘回头朝林风甩了甩尾巴。
林风跟着走进楼阁，一股混合着草木清香与食物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厨房里飘出软糯的香气，几只提着食盒的兔妖侍女正忙前忙后，见了赤练便躬身行礼：“少主回来了。”
赤练点头应着，转头对林风笑道：“快坐，我让她们把灵粥端来，这可是用晨露和千年莲子熬的，补灵力最是管用。”
林风刚在藤蔓编织的软榻上坐下，就见小白抱着个比它脑袋还大的玉碗跑过来，踮着脚往他面前送。碗里盛着莹白的粥，表面浮着层淡淡的金光，还缀着几颗殷红的果粒。
“快尝尝呀。”赤练在一旁催促。
林风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化作丝丝缕缕的灵力流遍四肢百骸，连之前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他忍不住赞道：“这粥可真不错。”
小白立刻得意地挺了挺胸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恩公，看来小白很是喜欢你呢。”
赤练托着下巴笑看这一幕，眼尾的红纹在琉璃灯下泛着暖光：“小白可是我们学院最挑人的小家伙，上次青丘来的小世子想摸它尾巴，被它追着挠了半座山呢。”
林风被小白蹭得手心发痒，忍不住又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得发出呼噜声，尾巴在身后摇成了小扇子。正逗着，兔妖侍女已端来几碟精致点心，有裹着蜂蜜的桂花糕，还有缀着露珠的浆果挞，每一样都透着灵气。
“快尝尝这个。”赤练递过一块粉白的糕点，“这是用月光花的花瓣做的，妖怪吃了能安神，人类修士吃了还能静心。”
林风咬了一口月光花糕点，清甜中裹着淡淡的冷香，果然觉得灵台一阵清明。他望着满桌泛着微光的灵食，忽然问道：“你们平日都吃这些？”
“也不全是，”赤练拿起一颗朱红浆果抛给小白，小家伙稳稳接住，三两口嚼得汁水淋漓，“小妖们多是采食山林里的野果灵根，像这种精细点心，只有节庆或招待贵客时才会做呢。”她忽然凑近几分，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其实我偷偷让厨房多备了几样，怕你吃不惯妖地的吃食。”
林风看着盘中那些裹着荧光粉末的糕点、缀着獠牙状果核的浆果，心里实在有些犯怵。可瞥见小白和几只小狐妖扒着桌沿，睁着湿漉漉的圆眼望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狠不下心。只好拿起一块桂花糕，装作吃得香甜，吧嗒吧嗒嚼得格外响亮。
见他吃得“投入”，小家伙们顿时欢呼着笑起来，尾巴摇得像团蓬松的雪球，蹦蹦跶跶地跑去院子里追玩了。
“你以后别叫我什么恩人了，”林风咽下口中的糕点，看向赤练，“叫我林风就好，我叫你赤练，咱们平等相称，如何？”
赤练望着他真挚的眼神，眼尾的红纹轻轻一颤，随即漾开笑意：“好呀，林风。”
“那行，你先忙着，我出去溜达溜达。”
“林风大哥，可别走远了，”赤练连忙叮嘱，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妖地不比人间，有些地方的妖精性子烈，怕会伤着你。”
林风点头应下，沿着她指的方向慢慢踱去。
“小爱同学，”他在心里默问，“你之前说的那些——能吞噬光线的幽冥河，能腐蚀仙骨的化妖池，还有能映照前世的忘川镜，都是真的存在？”
“是真实存在的哦主人，”小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吞噬光线的幽冥河在九幽妖地最东边，化妖池在南边，忘川镜则在西边。”
“这几样怎么会分散在三个方向？就算是九幽妖帝坐化后的产物，也该在一处才对。”
“主人有所不知，九幽妖地藏着三个秘境，”小爱解释道，“这三处地方传说藏着一把乾坤密钥，只是秘境凶险异常，寻常妖修都不敢轻易靠近呢。”
“小爱具体跟我说说九个九幽妖帝的事情吧。”
“说起九幽妖帝，那可是万年前叱咤三界的传奇。”小爱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传说九幽妖帝修的是吞月噬星的霸道功法，当年连仙门仙帝见了他都要退避三分。可谁也没想到，这位横压一个时代的妖帝，会在巅峰时突然选择坐化。”
林风顺着蜿蜒的藤蔓小径往前走，脚下的青草沾着夜露，踩上去软绵绵的。他望着远处被幽冥河的暗雾笼罩的东方天际，忍不住追问：“为何要突然坐化？”
“没人说得清。”小爱顿了顿，“有说他是为了镇压妖地深处的混沌戾气，以自身残躯化为封印；也有说他预见了三界浩劫，特意将毕生修为拆作三份，藏进这三处秘境，留待后世有能者继承。”
林风的脚步顿在一株发光的古树下，树影里隐约能看见刻着的古老图腾，像是某种兽类的爪印。“那幽冥河、化妖池、忘川镜……”
“正是他坐化后的遗留。”小爱答道，“妖帝的本命元魂坠入幽冥，化为永夜不昼的河流，吞噬一切靠近的光线，连仙术法眼都难窥其底；他修炼时淬炼仙骨的熔岩池，因沾染了他最后的戾气，成了能腐蚀仙骨的化妖池，凡仙坠入其中，不出三日便会褪尽仙泽，化作最原始的妖物；至于忘川镜，则传说是用他的逆鳞所铸，能映照生灵前世因果，只是看过镜中景象的，十有八九都会被困在回忆里，再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