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璞阁的后院,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榕树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工作间里,只有刻刀与玉石接触时发出的、极富韵律的“沙沙”声。
石叔正凝神静气,鼻梁上架着那副用胶布缠了腿的老花镜,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汇聚在指尖,汇聚在那把小小的刻刀与那块温润的和田玉籽料上。
钟清清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杯刚沏好的、掺了几滴灵泉水的乌龙茶放在工作台角落,柔声道:“石叔,歇会儿吧,喝口茶。这都连着雕了一上午了,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熬。”
石叔闻声,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将手头这一片凤凰尾羽的细纹刻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刻刀,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他端起茶杯,吹开浮叶,呷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舒坦的神情:“嘿,还是你这茶对味,喝下去浑身都舒坦。”
他目光又落回那块籽料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没办法,这块料子实在是太好了。皮色老熟,玉质细腻油润,是我近几年见过最顶的籽料之一。不把它雕成一件配得上它的东西,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觉都睡不踏实。”
他拿起那块已被初具雏形的玉料,对着窗口的光线细细端详,阳光透过玉料,边缘处泛起一层朦胧的光晕。
“我琢磨着,雕一个‘百鸟朝凤’。凤凰立于山石之上,百鸟环绕,姿态各异。这寓意好,吉祥尊贵,场面也大气,最能考验雕工,也最能体现咱们清璞阁如今的手艺和底气。”
“百鸟朝凤?”钟清清眼睛一亮,语气带着欣喜,“这个立意太好了!凤凰是百鸟之王,百鸟来朝,也寓意咱们生意兴隆,客似云来。若是雕成了,绝对是能传世的镇店之宝!”
她想起玉佩空间的神奇,略一沉吟,说道:“石叔,这块料子既然要雕重器,咱们就更得追求极致。
我家里有个祖传的‘养玉匣’,据说能温养玉质。您看,要不让这料子进去待几天?或许能让玉性更稳定,结构更紧密,您下刀的时候也能更顺遂,更能展现出您想要的神韵。”
石叔闻言,深深看了钟清清一眼。
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风浪,知道这姑娘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门道,几次拿出来的玉料都透着股非同一般的灵润。
他不懂,但也从不多问,只信这姑娘的人品。
他点点头,花白的眉毛舒展开:“成!你这丫头总有些好法子。老头子我就信你,等着料子变得更‘听话’。”
钟清清将籽料小心收进空间,特意将其放置在灵泉眼附近,让氤氲的灵气日夜滋养。三天后,当她将籽料取出交给石叔时,石叔一上手就“咦”了一声。
他反复摩挲着玉料表面,眼神中的惊讶越来越浓:“这……这手感真是绝了!比之前更加温润细腻,油性也足了几分,仿佛……仿佛这玉料自己‘活’了过来,就等着被唤醒一样。”
他拿起一旁的刻刀,尝试着在不起眼的地方轻轻一划,刀刃吃玉极顺,毫无滞涩之感,仿佛不是在雕刻坚硬的玉石,而是在梳理一块极品的黄油。
“神了!真是神了!”石叔满脸赞叹,不再多言,立刻重新投入到创作中。
此后的半个月,石叔几乎住在了工作间。
他先在玉料上精心勾勒出“百鸟朝凤”的完整图样,凤凰的姿态雍容华贵,眼神灵动;周围环绕的雀鸟,或飞或栖,或鸣或啄,形态无一雷同。
接着,他便开始了漫长而精细的雕琢。大到凤凰展翅的磅礴气势,小到雀鸟翎毛的根根分明,每一刀都凝聚着他数十年的功力与心血。
姜国栋和钟清清时常过来静静观看。
看着石叔时而凝神屏息,精雕细琢;时而挥臂运刀,大开大合。
姜国栋低声对钟清清感叹:“石叔这双手,真是被老天爷赏了这碗饭。这不仅是手艺,更是艺术。”
钟清清目光柔和地看着石叔专注的背影,轻声道:“是啊,石叔就是咱们清璞阁的‘定海神针’。有他老人家坐镇,咱们的招牌就立得住,就不怕别人比货。
咱们以后啊,还得想办法寻更多好料子,不能辜负了石叔这身本事。”
精雕,细琢,打磨,抛光……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石叔用软布轻轻拂去玉件上最后的浮尘时,连他自己都怔住了。
一件高约三十厘米的“百鸟朝凤”摆件呈现在众人眼前。
凤凰昂首立于嶙峋山石之巅,尾羽华丽铺陈,层次分明,仿佛迎风摆动;
凤眼微挑,神采飞扬,带着一股俯瞰众生的王者之气。
周围环绕的近百只小鸟,有的振翅欲飞,有的回首梳羽,有的引颈和鸣,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充满了生命的动感。
整件作品布局精妙,疏密有致,将玉石本身的皮色巧妙融入创作,更添古朴韵味。
“好……好!”石叔声音有些哽咽,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这辈子,能出这么一件东西,值了!”
钟清清将摆件再次收入空间,让其在浓郁的灵气中做最后的“滋养”。
第二天后取出,众人更是惊叹连连。
整件玉器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光泽内蕴而深邃,凤凰与百鸟的形态更加鲜活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玉而出,鸣声震天。
当这件“百鸟朝凤”被安放在清璞阁中央独立的防弹玻璃展柜内,与另外几件空间修复的珍品一同陈列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街坊邻居、同行客商闻讯而来,将店铺挤得水泄不通。
惊叹声、询价声不绝于耳。一位来自沪上的富商当场开出八万元的天价,恳求割爱,被钟清清微笑着婉拒:“对不住,李先生。这件‘百鸟朝凤’是石叔的心血,也是我们清璞阁的魂,是非卖品,只作展示,让我们南来北往的客人,都能看看咱们中国玉雕能做到何等境界。”
这天,合作过的香港客商林兆棠先生再次来访。
他一进店,目光就被那件“百鸟朝凤”牢牢吸住,站在展柜前端详了足足半小时,才深吸一口气,对迎上来的钟清清和姜国栋说道:“钟小姐,姜先生,这件作品……简直是鬼斧神工!
无论是玉料本身,还是雕工意境,都属顶级。若是拿到香港的艺术品拍卖会上去,必定会引起轰动,拍出难以想象的高价!”
钟清清与姜国栋相视一笑,由姜国栋开口:“林先生谬赞了。我们还是那个意思,好东西希望更多人能看到。
留在店里,它的价值是激励我们自己也向更多人展示玉雕文化;若只锁在某个富豪的保险柜里,便失了这份意义。”
林兆棠闻言,眼中敬佩之色更浓:“二位不仅有生意头脑,更有情怀和格局,林某佩服!”
他话锋一转,谈起了正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除了拜访,也是受几位朋友所托。上次从贵店采购的那批玉器,在香港反响极好,都说品质远超市场同类货色。这次,我想再订一批中高端的货品,这是清单和要求。”
他递过一份文件,语气热切,“价格方面,好商量。”
这无疑是一笔大订单。
钟清清压下心中喜悦,与林兆棠仔细商讨了细节,最终签订了合同。
送走林兆棠后,后院工作间里,石叔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却创造奇迹的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光彩:“真没想到,我石老头临老临老,还能靠着这门手艺,让清璞阁的名声传到香港去。”
钟清清趁机说道:“石叔,您这身本事可是无价宝。所以咱们清璞阁得更进一步。
我和国栋商量着,想在羊城再物色一处好些的、大些的铺面,或者能有自己的加工作坊就更好了。
总不能一直租在这骑楼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石叔闻言,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沉吟道:“想买铺面?这可是大事。
羊城这地方,好地段的铺面金贵着呢,而且消息捂得紧,没门路还真不好找。”
他放下手中的刻刀,想了想,“你们要真想打听,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哦?是谁?”钟清清和姜国栋都提起了兴趣。
“他姓陈,大家都叫他陈伯。”石叔缓缓说道,“早些年也是在玉器行里混的,后来腿脚不利索了,就转了行。这人脑子活络,人面也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尤其对西关、荔湾这一片的老房子、老铺面门儿清。很多人想买卖房产,都找他牵线搭桥,算是这一片最早的‘中介’了。就是为人有点……滑头,但大体上还算讲信誉。”
姜国栋若有所思:“这种地头蛇式的人物,消息最是灵通。哪怕暂时没有合适的,结交一下,没有坏处。”
石叔点点头:“我跟他也算有点老交情。这样吧,明天下午他一般会在文昌路的‘凉茶王’那里饮凉茶,我带你们过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下午,石叔领着钟清清和姜国栋来到了那家挂着“王老吉”招牌的凉茶铺。
铺子不大,人却不少。
只见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穿着灰色短褂、头发稀疏、摇着蒲扇的干瘦老头,正眯着眼睛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眼神里透着一股市井的精明。
石叔走上前,招呼道:“陈兄弟,好兴致啊。”
陈伯抬头见是石叔,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露出几颗黄牙:“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石老头!稀客稀客,快坐快坐!”
他目光扫过石叔身后的钟清清和姜国栋,尤其在气质不凡的姜国栋脸上停顿了一下,“这两位是?”
石叔介绍道:“这就是我如今东家,姜先生,钟小姐。他们的‘清璞阁’就在前面宝华路,最近可是名声鹊起。”
陈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热情地拱手:“原来是清璞阁的老板和老板娘,失敬失敬!你们店那件‘百鸟朝凤’,我可是听人念叨好几回了,真是给咱们西关玉器行挣了大脸面!”
双方寒暄坐下,各点了一碗凉茶。石叔说明来意:“陈伯,我这两位东家,想在这西关、荔湾一带,物色一处好些的、最好是能买下来的铺面,或者带院子的老屋也行,想扩大经营。你消息灵通,有没有什么好介绍?”
陈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苦涩的凉茶,眯着眼,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想买铺面啊……这可是大手笔。”
他打量了一下姜国栋和钟清清,见二人气度沉稳,不像没根基的,便压低了声音,“好地段、好格局的铺面,那可是抢手货,一般人捂得紧。不过……你们算是问对人了。”
他凑近了些,带着一丝神秘:“龙津东路那边,倒是有个老东主,以前开绸缎庄的,家里儿子在南洋发了迹,要接他过去养老,急着处理手里的产业。一栋两层的老骑楼,连带地契,位置没得说,就是价钱嘛……恐怕不便宜。”
钟清清和姜国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动。
钟清清开口道:“陈伯,价钱可以慢慢谈。关键是产权要清晰,手续要能办得下来。不知方不方便安排个时间,我们先去看看房子?”
陈伯见他们如此爽快,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好说好说!姜老板,钟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我这就去跟那边约时间,最快明天就能带你们去看!放心,有我陈伯在,保证帮你们把底细摸得清清楚楚,绝不叫你们吃亏!”
离开凉茶铺,钟清清看着羊城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心中充满了新的期待:未来的超一线城市,买房开始了!
成为房姐,想想还是挺美的……忍不住想唱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