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宴会场的伪装博弈:请求与嘲讽的交锋
密统帝国元首宫的宴会厅里,金属穹顶泛着冷硬的银辉,穹顶边缘雕刻着盘旋的帝国图腾——三头翼兽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光泽,每片鳞甲上都刻着细密的纹路,那是用反抗者的骨粉混合星铁铸造而成,凑近细看能隐约辨认出“叛者编号”的蚀刻痕迹,编号“0417”正是老可将军曾经的警卫员,去年因传递情报被处决。墙面流转的全息投影正实时播放蓝顿星地质监测图,破碎的板块边缘闪烁着刺目的红色预警线,那是去年外星虫族突袭时,引力炮轰出的永久伤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深红色的裂痕里还能看到地底岩浆涌动的微光,将投影映照得如同血色牢笼。宴会厅的地面铺着整张极地雪兽的皮毛地毯,兽眼处镶嵌着两颗鸽血红宝石,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场内的虚伪与杀戮气息,地毯边缘还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污渍——那是上周一位“失言”官员的血迹,被侍从仓促擦拭后仍留下印记。
空气里混着奔羽兽烤肉的焦香与帝国特供酒的醇厚气息,奔羽兽的油脂滴落在铂金烤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的热气中飘着细微的金色油星——那是这只异兽在穿越星际尘埃带时吸收的星尘精华,据说每克价值等同于十户平民的月口粮,而图拉丁一餐消耗的奔羽兽肉,足够养活一个流民家庭半年。可这奢华的香气却压不住老可将军喉咙里的发紧,他的军礼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第三枚“星际防御勋章”的棱角硌着锁骨旧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三年前为保护图拉丁挡下虫族骨刺时,医生曾说他的锁骨永远无法完全愈合,如今这道伤痕成了图拉丁时时提醒他“忠诚”的枷锁,就像此刻餐盘里的奔羽兽,再珍稀也不过是独裁者的盘中餐,吃完肉就会被丢弃骨架。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磨得发亮的军靴鞋尖,靴面隐约映出不远处图拉丁的轮廓。那个占据了整个主位的独裁者,身高近三米,肩宽能抵两个普通士兵,深灰色的皮肤下凸起虬结的肌肉——那是二十年前接受虫族基因改造留下的痕迹,当年为了在“血色星环战役”中取胜,他自愿注射了未经稳定的虫族基因,代价是失去了一半的人类情感,只剩下对权力的偏执渴求,连亲生弟弟都因“质疑决策”被他亲手处决。脖颈上挂着串由虫族螯壳制成的项链,每片螯壳都刻着一个反抗者的编号,最新一片上的“0715”泛着冷光,那是陈教授的研究编号,三天前这位老友还在通讯里说“要把达典病毒的弱点数据给你”,声音里满是对民众的担忧。此刻图拉丁正用带着金属指套的手抓着半只奔羽兽腿,指套上的帝国徽记随着动作反光,刺得老可眼睛生疼,仿佛在嘲笑他连老友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为编号刻在螯壳上。
老可将军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仇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那微笑像是用刻刀刻上去的,僵硬地挂在嘴角,他能感觉到面部肌肉在微微抽搐,颧骨处的皮肤都快绷裂了,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不自然的紧绷。他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悄悄放松,指尖触到袖管里藏着的微型解毒剂——这是反抗军研制的秘密药剂,装在细玻璃管里,能暂时抑制达典病毒七十二小时,是李医生冒着风险从医院药房偷运出来的,当时她塞给他时说“将军,活着才能推翻暴政”。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用到,但必须时刻准备着,就像反抗军里流传的那句话:“暗夜里的反抗者,连呼吸都要带着警惕。”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礼服第二颗纽扣,那是学生林野送的三十岁生日礼物。记得那天实验室里飘着星蓝花的香气,林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鼻尖还沾着一点试剂残留,把纽扣递过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将军,这合金里掺了蓝顿星最坚韧的星砂,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提炼出零点五克,能帮您挡住能量枪的近距离射击。”当时老可还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说他“把研究精神用错了地方”,林野却挠着头反驳:“您保护我们这些搞科研的,我也要保护您呀,毕竟您是蓝顿星的‘守护神’。”现在纽扣上的“守蓝顿”三个字被摩挲得发亮,边缘都起了毛边,可那个承诺要保护他的孩子,却可能已经被送进第七试验区的焚化炉——那里的高温能把金属都熔成液体,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据说焚化炉启动时,隔着三公里都能闻到焦糊味。
三天前,科学家战队的秘密通讯频道突然中断。最后一条消息是林野发的加密语音,背景里有能量枪的爆鸣声、玻璃破碎的声响,还有队友小艾的惨叫声:“他们进来了!快传数据!”林野只来得及说“图拉丁要动达典……第七区的储存罐编号是Alpha-3……”就戛然而止,通讯器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老可动用了所有隐藏在情报部门的眼线,甚至冒险联系了被图拉丁安插在身边的副官——那个曾在虫族突袭中被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年轻人,得到的只有“科学家战队全员调往第七试验区协助研究”的官方通知。他清楚记得副官在通讯里压低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军,别查了,第七区昨晚运进去了三车焚化燃料,守卫比元首宫还严,他们……他们根本没打算让那些人出来。”去年有批反抗军战俘被送进去后,连骨灰都没出来,只在试验区外的土壤里检测出了人类基因碎片,那些碎片在紫外线下会发出微弱的蓝光,像在控诉暴行。
他不敢深想,怕眼底的血丝暴露情绪。图拉丁的生物改造眼能捕捉到人类最细微的情绪波动,甚至能通过瞳孔收缩频率和皮肤电流变化判断是否在说谎,去年有位官员就是因为回答问题时心率快了零点五秒,被当场认定为“叛国者”拖出去处决。一旦被察觉,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连累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反抗者——实验室里篡改病毒数据的研究员小张,每次传消息都要把纸条藏在实验记录本的夹层里,他的妹妹还在帝国医学院读书,梦想着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一旦暴露,妹妹会被立刻发配到虫族前线的“医疗站”,那里根本没有医疗设备,只有源源不断的伤兵在痛苦中死去;医院里偷偷救治反抗者的李医生,为了不被发现,连手术器械都要自己打磨,他的妻子去年因为“疑似反抗倾向”被关了三个月,出来后落下了终身残疾,连端水杯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军队里悄悄传递情报的侦查连,他们冒着被军法处置的风险,把压缩食品和药品运到西部荒原的流民区,连长的儿子才五岁,上次通讯时还奶声奶气地问“将军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教我打靶呀”。他们就像散落在帝国机器里的齿轮,一旦有一个崩坏,整个反抗网络都会跟着崩塌。
“我绝对服从、效忠元首。”老可将军接过侍从递来的酒杯,杯壁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酒杯是用水晶与虫族甲壳混合制成的,杯底刻着小小的“图”字,是独裁者的专属器皿。他刻意放低了声调,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微微躬身时,能看到图拉丁座椅扶手上镶嵌的红宝石,那是从被摧毁的平民区宫殿里掠夺来的珍宝,当年宫殿的主人——一位慈祥的老城主,还是他的启蒙老师。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元首能开恩。”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飞快扫过图拉丁的脸——对方的嘴角沾着肉汁,生物改造眼的瞳孔收缩成竖线状,像毒蛇盯着猎物,正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老可的心脏猛地一缩,赶紧收回视线,指尖攥紧了酒杯。
他赶紧收回视线,声音放得更柔,像是在恳求:“那些科学家和医疗人员,他们大多是书呆子,对政治不敏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您统治的伟大意义。希望元首能给他们一点反省的时间,不要对他们太苛刻,毕竟后续对抗虫族,还需要他们的技术支持。”
图拉丁拿起那只奔羽兽的腿,牙齿咬下去时发出“咔哧”的脆响——那兽腿足有成人手臂粗,表皮烤得金黄,涂抹着从极地采集的冰蜜,油脂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印记。他咀嚼时的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野蛮,下颌骨的肌肉剧烈起伏,像是在撕咬猎物。
但在他巨大的嘴里,那一大块肉却像“咬了一小口”。他吞咽下去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像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然后他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晃荡,酒液中悬浮着细小的金色光点,那是用星尘提炼的添加剂,普通人喝一口就会中毒。
图拉丁伸过杯子,和老可将军的杯子“当”地碰了一下,水晶杯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宴会厅里格外刺耳。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宴会厅的金属装饰微微发颤,挂在墙上的帝国旗帜都跟着晃动:“老可将军,你还是太善良了。善良在这个时代,可是会致命的。”
他的笑声里满是嘲讽,像针一样扎在老可心上。图拉丁向前倾身,生物改造眼的红光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一颗抵抗的心,就像毒瘤,最好的归宿就是让他化为脓水。你觉得,那些敢在议会签反对票的人,还有反省的必要吗?”
老可将军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餐桌上,杯身撞在金属餐盘上,碎成几片。锋利的玻璃碎片溅到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渗出来,和洒在桌上的酒液混在一起,变成诡异的淡红色。
淡金色的酒液洒了一地,顺着桌沿往下流,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绕过地毯上的兽毛,流向宴会厅的角落。那里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卫兵,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手始终按在腰间的能量枪上,只要图拉丁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将老可打成筛子。
他猛地站起来,军礼服的下摆因为动作扫过桌面,带倒了一把银质餐叉,餐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些签反对票的人里,有他共事三十年的老友陈教授,那个总爱给他泡星际茶的老人;有刚毕业的年轻研究员小艾,还会脸红着向他请教问题。他们只是想让民众能少吃一点苦,却要被当成“毒瘤”处理。
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坐下去,手指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连手背的伤口都忘了疼。他哆嗦着嘴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元首……您要启动生物武器计划?用达典病毒对付自己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早就猜到图拉丁的野心,可当这句话真的要从对方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2. 生物武器的归属争议:防护服背后的阴谋
图拉丁仍然大笑着,笑声比刚才更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震得他脖颈上的虫族螯壳项链叮当作响,每片螯壳碰撞的声音都像在为反抗者敲丧钟。他随手拿起一块厚皮兽肉——那肉上还带着烤焦的鬃毛,表皮覆盖着一层坚硬的角质层,普通人需要用激光刀才能切开,图拉丁却直接塞进嘴里,锋利的牙齿咬碎角质层时发出“咔嚓”声,像是在咀嚼反抗者的骨头,嘴角还流下浑浊的兽血,滴在他的黑色长袍上,形成深色的印记。他含糊不清地说:“生物武器,本来就是你们科学家战队提出来的项目,不是吗?当年还是你亲自向我汇报的研发进度,说这是‘蓝顿星的终极保护伞’,怎么?现在舍不得用了?是不是和那些反抗者一样,心疼起‘蝼蚁’的命了?”
他一边嚼一边抬眼,生物改造眼的红光更亮了,瞳孔收缩成一条竖线,像极了他脖子上挂着的虫族螯壳,眼神里的嘲讽像刀子一样割人。他仿佛在看一个可笑的蠢货:“当时你们说,达典病毒是蓝顿星的最后防线,要用来对付可能入侵的外星人。现在外星人来了,虫族还在星球边缘的陨石带筑巢,每天都有侦察舰被它们撕碎,舰员的惨叫声能通过通讯器传回来!我启动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难道要等虫族把我们的骨头都嚼碎了,你才甘心吗?”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餐盘里的骨头都跟着跳了起来,金属餐盘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告诉你,老可,只有绝对的服从才能活下去,那些反抗者,就该像病毒一样被清除!就像我清除掉你那个‘不听话’的警卫员一样!”
“可那是为外星人准备的!”老可将军急声说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忘了掩饰,只想把真相砸在图拉丁脸上,“达典病毒的传播性太强,空气、水源、甚至昆虫都能成为载体!一旦扩散,北纬30度的粮食产区会在一周内绝收,沿海的渔业资源会全部死亡,连刚出生的婴儿都逃不过!您难道忘了三年前的模拟报告吗?当时投影里的蓝顿星,最后连一只苍蝇都没能活下来!”
他记得三年前研发达典病毒时,林野特意做过全星球范围的模拟。在虚拟投影里,病毒从投放点扩散,两小时内感染半径达到一百公里,三天后覆盖整个大陆,连土壤里的微生物都逃不过,最后整片星球变成了灰色的死寂之地,只有病毒在疯狂繁殖。当时林野看着投影,脸色苍白地说:“将军,这东西绝不能在蓝顿星使用,否则我们都会变成病毒的养料。”
图拉丁放下手中的肉,油腻的手指在镶金边的餐巾上随意擦了擦,餐巾瞬间被油污浸透。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语气变得冰冷,像蓝顿星极夜时的寒风,能冻裂岩石:“我知道。模拟报告我看过,甚至比你们更清楚达典的威力。”
他的目光扫过宴会厅的角落,那里有个隐藏的监控探头,红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老可知道,那是帝国最先进的情绪监测仪,不仅能记录画面,还能分析人的心率和微表情。图拉丁就是要用这个,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忠诚”。
“但如果误伤了蓝顿星球的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图拉丁故意顿了顿,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压迫感扑面而来,“为了帝国的统一和稳定,总要有人牺牲。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组织向所有家邦统治区发放防护服,只要是支持我的人,都能得到保护。”
老可将军心里一沉,像被一块冰砸中,瞬间凉到了底。他想起上个月,图拉丁说要给“忠诚市民”发放营养剂,结果所有去领取的人都被登记了详细信息,一周后,那些在登记表上犹豫过的人,都神秘消失了。
他虽然不知道科学家战队和医疗战队的反抗者已经被送去做实验——那些人昨天还在通讯里和他说“准备好在第七试验区破坏病毒储存罐”,但他很清楚图拉丁的为人。这个独裁者从来不会在乎民众的死活,他只在乎自己的权力能不能稳固。
当年为了修建元首宫,图拉丁拆了三个平民区,把十万民众赶到了资源匮乏的西部荒原。冬天的时候,荒原上爆发了流感,死了上万人,图拉丁却在新闻发布会上轻描淡写地说“为了帝国荣耀,这点牺牲不算什么”。那些死去的人,连名字都没留下,就像尘埃一样消失了。
所谓的“发放防护服”,很可能是筛选反抗者的借口——想拿防护服,就得先签“永久效忠书”,还要录入虹膜和基因信息。一旦有人犹豫,或者在数据库里有过“可疑记录”,就会被归类为“异己”,直接抓进试验区。老可甚至能想象到,那些防护服可能根本没有防病毒的效果,只是用来标记“顺从者”的工具。
他突然坚信,图拉丁一定会借“对抗外星人”的名义,用达典病毒消灭所有反对他的人——从科学家到普通民众,只要不顺从,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会成为病毒的养料。图拉丁要的不是“保护蓝顿星”,而是要建立一个只有“忠诚者”的独裁帝国。
老可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通讯器,那是一个伪装成纽扣的设备,表面和军礼服的纽扣一模一样,只有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到微小的信号指示灯。这个通讯器能和隐藏在各处的反抗者联系,使用的是加密的量子信号,帝国的监测设备无法捕捉。
他需要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告诉大家图拉丁的阴谋,让那些还没被盯上的人赶紧藏起来,让实验室里的反抗者提前破坏达典病毒的投放装置。时间不多了,图拉丁既然在宴会上说出来,很可能几天内就要行动。
但图拉丁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老可,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安排不好?”图拉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规律,像是在倒计时,每一下都敲在老可的心上。
老可赶紧收回手,脸上重新堆起顺从的表情,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恍然大悟”:“没有,元首的安排很周全,是我多虑了。您考虑得比我们深远,既能对抗虫族,又能筛选忠诚的子民,真是英明。”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甚至还挤出了一丝崇拜的表情。
3. 暗线涌动:实验室的紧急反抗
与此同时,蓝顿星科学院地下三层的病毒实验室里,林野正蜷缩在通风管道里,屏住呼吸。管道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防护服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管道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倒计时。他的防护服被通风口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手臂上沾着细小的灰尘和管道内壁的锈迹,擦伤的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蓝色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暗紫色的痂——那是被卫兵的能量枪擦伤的,当时子弹再偏一厘米,他的手臂就废了,现在每次活动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冒冷汗。耳边传来巡逻卫兵的脚步声,厚重的军靴踩在地板上,震得管道微微晃动,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他能清晰地听到卫兵腰间能量枪的充能声,还有他们低声交谈的内容:“等处理完这些科学家,咱们就能领到最新的防护服了……”林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三天前他被抓时,故意打翻了装有病毒抑制剂的试剂瓶,紫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实验室,趁着卫兵混乱,他钻进通风管道,靠着管道里残存的应急营养液撑到现在,那营养液又苦又涩,像极了反抗军基地里用野菜熬的汤,每次吞咽都要忍着喉咙的灼烧感,可他不敢浪费,因为不知道下一口食物在哪里。
通风口的格栅间隙很小,他只能勉强看到外面的情况。实验室里灯火通明,白色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花,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在操作台前忙碌,他们的动作机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林野认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研究员是张博士,去年还和他一起研发过病毒疫苗,张博士的女儿叫念念,和他是同学,经常抱着星蓝花来实验室找爸爸,还会奶声奶气地说“林野哥哥,爸爸说你是最厉害的科学家”。此刻张博士的手在微微发抖,握着移液器的手指关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恐惧,却又藏着一丝坚定——林野知道,这些人都是被图拉丁用家人威胁的,他们的亲属都被软禁在帝国的“家属区”,那里有二十四小时监控,连打电话都要被监听,一旦研究员反抗,家人就会被立刻送往虫族前线的“劳工营”,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上个月就有三位研究员因为“数据错误”,他们的家人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劳工营的运输名单上。
操作台上放着几个银色的金属罐,罐身印着帝国的徽记和“达典病毒”的字样,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病毒的活性数据,红色的数字一直在上升。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拿出藏在防护服内侧的微型终端,这是他在被抓前偷偷藏起来的,能连接实验室的内部网络。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终端,屏幕上立刻弹出一条加密消息,是老可将军发来的:“图拉丁计划用达典清剿异己,速破坏投放装置,保护核心抗体数据。”林野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已在实验室,正在寻找机会”,然后关闭终端,紧紧攥住拳头。
他记得老可将军曾经说过,达典病毒虽然可怕,但科学家战队早就研发出了抗体,只是因为图拉丁担心抗体落入反抗者手中,一直把抗体数据锁在最高机密数据库里。现在要阻止图拉丁,不仅要破坏病毒投放装置,还要拿到抗体数据,否则就算病毒扩散被控制,也会有很多人死去。
通风管道外,巡逻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野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通风口的格栅,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他的动作很轻,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他贴着墙壁,慢慢向操作台移动,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张博士抬起头,目光和林野对上。林野的心猛地一紧,刚要伸手去拿腰间的能量匕首——那是老可将军送他的防身武器,刀柄上刻着“守”字,是用报废的星舰零件打磨而成,他曾用这把匕首在虫族突袭时割断过缠在队友身上的虫丝,当时队友说“林野,你这把刀比你的研究还靠谱”——可刚碰到刀柄,却看到张博士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还悄悄用手指了指操作台下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快”。然后他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敲了几下,像是在输入指令,实则是在修改病毒活性数据,把达典的激活时间从“48小时”改成了“72小时”,为反抗者争取更多时间。只是在转身时,他用身体挡住卫兵的视线,悄悄把一个磁卡放在了操作台下,磁卡上还沾着他手心的汗渍,边缘因为常年摩挲已经有些磨损,上面印着小小的“张”字,是他的私人门禁卡。
林野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研究员也是反抗者!他悄悄走过去,拿起磁卡——这是实验室的门禁卡,能打开数据库的门。他感激地看了那个研究员一眼,然后蹑手蹑脚地向数据库的方向走去。
数据库的门是厚重的合金门,上面有一个磁卡读取器。林野把磁卡插进去,读取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他闪身进去,反手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数据库的终端前,开始破解密码。终端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密码锁,需要同时输入数字密码和基因信息。
林野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巡逻卫兵随时可能回来。他闭上眼睛,回忆着老可将军告诉过他的密码线索——那是蓝顿星的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日期。他睁开眼睛,在键盘上输入然后把手指放在基因读取器上。
“滴——密码正确,基因匹配成功。”终端发出提示音,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数据库的内容。林野飞快地在里面寻找抗体数据,终于在一个名为“最后防线”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他把数据复制到微型终端里,然后删除了数据库里的备份——他不能让图拉丁拿到抗体数据。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传来了卫兵的呵斥声:“谁让你修改病毒参数的!你不想活了吗!”紧接着是枪声,蓝色的能量束击中了操作台,发出“滋滋”的声响,火星四溅,打翻的试剂瓶里流出绿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林野心里一惊,知道外面出事了。他赶紧收起微型终端,打开数据库的门,看到张博士正和卫兵搏斗,张博士手里拿着一根断裂的实验支架,狠狠砸向卫兵的头盔,发出“哐当”一声,卫兵的头盔被砸出一个凹陷。可另一个卫兵趁机开枪,张博士的手臂中了一枪,蓝色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防护服,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蓝色血珠——蓝顿星人的血液是蓝色的,那是因为他们的血红蛋白中含有星砂元素,这种元素也是达典病毒最容易攻击的靶点,林野看着那些血珠,想起了张博士曾经说过“蓝血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软肋”。
“快走!”张博士看到林野,大声喊道,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一个卫兵的腿,把他绊倒在地,“把数据交给老可将军,告诉念念……爸爸没能遵守承诺陪她看星蓝花盛开,但爸爸在做正确的事!”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咬住卫兵的手腕,卫兵疼得惨叫起来,手里的能量枪掉在了地上。另一个卫兵举枪要再次射击,张博士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枪口,能量束穿透了他的胸膛,蓝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溅到了实验室的玻璃墙上。林野咬了咬牙,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张博士的牺牲,转身向通风管道跑去,耳边还传来张博士最后的怒吼:“图拉丁!你这个怪物!蓝顿星不会饶过你的!”那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久久不散,像一记警钟,敲在林野的心上。
4. 宴会终局:伪装下的生死赌局
老可将军端着侍从重新递来的酒杯,指尖却在微微发抖。杯中的酒液晃出细小的涟漪,映出他紧绷的脸。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甚至盖过了全息投影的电子音。他知道,这场宴会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生死考验,而他必须撑下去,为了林野,为了张博士,为了那些还在反抗的人,也为了蓝顿星上所有渴望自由的民众。
宴会厅的全息投影还在流转,映出的蓝顿星板块越来越破碎,红色的预警线已经蔓延到了赤道附近。像老可此刻的心情,一边是伪装的顺从,一边是燃烧的仇恨,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塌。他看到投影里闪过西部荒原的画面,那里有他曾经帮助过的流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酒液的醇厚在嘴里散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有满心的苦涩。他想起年轻时和图拉丁一起在军队服役的日子,那时候图拉丁还不是独裁者,他们曾经一起对抗过星际海盗,一起在雪地里露营。可什么时候,那个曾经的战友,变成了现在这个冷酷无情的独裁者?
图拉丁还在大口吃着肉,偶尔发出满足的哼声。他拿起一块烤得金黄的奔羽兽翅膀,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老可将军眼底深处的火焰,也没察觉到,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在暗处悄悄酝酿——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反抗者,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他的独裁统治,守护着这颗濒临破碎的星球。
老可将军悄悄抬眼,看向宴会厅的大门,那里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卫兵,手里拿着能量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在场的人。卫兵的制服上印着帝国的骷髅徽记,那是图拉丁的私人卫队,只忠于他一个人,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
他知道,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更加谨慎,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不仅自己会出事,还会连累更多人。他在心里盘算着离开的借口,或许可以说军队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图拉丁应该不会阻拦,毕竟现在军队还需要他来指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计划——首先要通过量子通讯器联系林野,确认他是否拿到抗体数据和Alpha-3储存罐的位置,通讯器的密码是“星蓝花开”,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然后要启动反抗军的“星尘计划”,通过隐藏在城市各个角落的中继站——比如老城区的钟楼、废弃的地铁站、甚至是帝国医院的地下室,把图拉丁的阴谋传遍蓝顿星,中继站的启动密码是每个反抗者的生日,这样即使有一个被发现,其他的还能正常运作;接下来要让西部荒原的流民提前躲进地下掩体,那些掩体是反抗军花了两年时间秘密挖掘的,里面储存着足够的食物和水,还有李医生准备的急救药品;同时让城市里的反抗者做好破坏投放装置的准备,他们手里有改装过的电磁脉冲弹,能让投放装置暂时失灵。最后,要调动侦查连的三百名士兵,他们装备着改装过的能量步枪和隐形斗篷,隐形斗篷是用虫族的翅膜制成的,能吸收百分之九十的光线,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对图拉丁的独裁统治早已不满,上次演习时,连长还偷偷对他说“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准备行动”。
只要他发出加密指令,他们就能在一小时内控制住帝国的三个主要病毒投放基站。他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安插在元首宫卫队里的卧底,代号“夜鹰”,对方是他当年的老部下,因为“犯错”被调到卫队,答应在关键时刻会切断元首宫的能源供应,让图拉丁陷入黑暗之中。
图拉丁似乎终于吃够了,他放下手中的骨头,骨头堆在盘子里,像一座小山。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看着老可将军,语气带着一丝慵懒:“老可,你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从士兵到将军,都是我一手提拔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忠心,所以我才愿意听你说话。”
他顿了顿,身体突然坐直,眼神变得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生物改造眼的红光在瞳孔里流转,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但你要记住,忠于我,才能活下去。蓝顿星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的声音。上个月西部荒原的流民不是想反抗吗?我派了一个营的兵力,用火焰喷射器烧了他们的帐篷,现在那里连一只老鼠都不敢出来,空气中还飘着焦糊味呢。”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在给老可最后的警告,节奏越来越快,“否则,不管是谁,都逃不过惩罚——包括你,我的老战友。你锁骨上的伤,可是我下令给你治的,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得很难看,比如把你送去第七试验区,和那些科学家‘作伴’。”
老可将军赶紧点头,语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是,元首,我记住了,永远忠于您。我会永远跟着元首,为帝国效力,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他微微躬身,做出臣服的姿态,心里却在冷笑——图拉丁,你的统治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知道,这句话是假的,但此刻,他必须说出来,必须让图拉丁相信他的“忠诚”,才能为接下来的反抗争取时间。他能感觉到图拉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宴会厅里的空气越来越压抑,金属穹顶的冷光洒在每个人身上,像一层冰冷的枷锁,束缚着他们的行动,也束缚着他们的思想。侍从们站在墙边,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惹来杀身之祸。整个宴会厅里,只有图拉丁偶尔发出的哼声,和全息投影的电子音。
老可将军端着酒杯,站在原地,像一个顺从的木偶。但他的心里,却在燃烧着反抗的火焰。这火焰,不会被轻易熄灭,只会在暗夜里,越来越旺,直到照亮整个蓝顿星。他抬起头,看向全息投影里的蓝顿星,在心里默念:“等着我,我一定会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