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高新区的玻璃幕墙染成暖橙色时，项尘才收回盯着新能科技公司大门的目光。
他蹲在对面奶茶店的遮阳伞下，手里的冰奶茶已经化得只剩半杯，吸管戳着杯底的珍珠，心里却没半点轻松。这家公司太“干净”了——门口的保安站姿笔挺，袖口隐约露着黑色护腕，那护腕上绣的纹路，和之前黑袍护法衣服上的邪符有几分相似；进进出出的员工都穿着统一的白色工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路时脚步又轻又快，不像是下班，倒像是在执行任务；最不对劲的是公司顶楼的窗户，明明是傍晚，却拉着厚厚的黑色窗帘，窗帘缝隙里偶尔泄出一丝微弱的黑气，被风一吹就散，若不是他对邪气敏感，根本发现不了。
“怎么样？有发现吗？”项少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拿着个刚买的肉夹馍，咬得满嘴油，眼睛却盯着新能科技公司的方向，银蓝色的瞳孔里没了白天的好奇，只剩警惕。
项尘摇摇头，把奶茶扔进垃圾桶：“有点苗头，但没实据。保安不对劲，员工也不对劲，顶楼还有邪气，可惜进不去，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
“要不要晚上再来探探？”项少龙咽下嘴里的肉，指了指公司的后墙，“后墙那边有棵大树，我能爬上去，看看顶楼的情况。”
“不行，太冒险。”项尘拉住他，“这家公司肯定有防备，说不定装了监控，还有暗哨。我们现在还没摸清黑鸦护法的底，不能打草惊蛇。先回去，明天再想办法，比如看看能不能混进去当临时工。”
项少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大口肉夹馍：“行，听你的。不过这肉夹馍是真好吃，比早上的油条还香。”
项尘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人沿着人行道往老城区走，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路边的小吃摊都摆了出来，烤串的香味、麻辣烫的辣味飘满整条街，下班的人三三两两地凑在摊位前，笑着点单，烟火气十足。
路过幸福小区门口时，下棋的王大爷还没走，看到项尘，笑着招手：“小项，回来啦？今天没去外面逛？”
“去高新区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项尘笑着应道，没敢多说。
“高新区好啊，都是大公司，能挣大钱！”王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项少龙，“你哥也一起找工作？要是找不到，跟我说，我认识几个工地的老板，能帮你们找个搬砖的活，辛苦点但挣钱稳。”
项少龙赶紧摆手：“不用麻烦大爷，我们再看看，谢谢了。”
两人跟王大爷道别，走进楼道。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走几步就黑一截，项尘熟门熟路地摸黑往上走，手指碰到302室的门把手时，突然顿了一下——门把手有点凉，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室温，而且他记得早上出门时，特意把门锁转了两圈，现在门把手却能轻轻转动半圈。
“不对劲。”项尘压低声音，按住腰间的斩邪刀，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光，“有人来过。”
项少龙瞬间绷紧身体，银蓝色的光芒在掌心一闪而逝，他贴在门侧，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他能感觉到，屋里残留着一股微弱的邪气，和黑袍护法身上的气息很像，却更淡，更隐蔽。
项尘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邪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沙发扶手上的灰被蹭出一道清晰的印子，像是有人坐过；茶几上的半瓶过期可乐倒在那儿，褐色的液体干了一圈黏糊糊的印子，他早上明明把瓶子摆正了；书桌的抽屉被拉开，里面的旧学生证、考古笔记散落在地上，连压在最下面的和李子昂的合影都被翻了出来，照片边缘还沾了点黑色的粉末，像是邪符烧剩的灰。
“有人翻动过。”项少龙走进来，脚步很轻，生怕碰乱了现场，他蹲下身，手指沾了点地上的黑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是邪符的灰，和之前工厂里的邪符一样，应该是逆时盟的人干的。”
项尘没说话，快步走到卧室。卧室里更乱——床单被扯得乱七八糟，枕头掉在地上，床底的箱子被拖了出来，里面的衣服扔了一地，连他藏在箱子最里面的玄气丹药瓶都被打开了，几颗补气丹滚在地上，沾了灰尘。
“他们在找什么？”项尘的声音有点发紧，他在江城没什么贵重东西，唯一和玄修有关的就是丹药和武器，武器他都带在身上，丹药他们翻出来却没拿走，难道是在找别的？
就在这时，项少龙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项尘，你来看这个。”
项尘赶紧走出去，只见项少龙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纸条。纸条是纯黑色的，比普通A4纸厚，边缘有点粗糙，像是用某种兽皮做的，上面用白色的墨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恶意，笔画末端还带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干的血。
项尘接过纸条，指尖刚碰到纸，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邪气顺着指尖往上爬，他赶紧运起玄气挡住。纸条上的字映入眼帘：
“项尘，别躲了。
想救你的考据社朋友，就来城郊的废弃仓库——就是你以前和李子昂去采过样的那间。
晚上十点前到，只能来两个人，多一个人，你朋友就少一根手指。
别耍花样，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
最后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乌鸦图案，黑色的墨涂得很重，像一只睁着眼睛的黑鸦，盯着人看。
“李子昂……”项尘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他呼吸都有点困难。李子昂是他大学时的室友，也是考据社的社长，两人一起去过大大小小十几个考古现场，最危险的一次在秦岭深处，李子昂为了救他，差点被落石砸中。后来他离开江城去修炼，两人还经常微信联系，上周李子昂还跟他说，最近在整理城郊仓库的旧文物，想等他回来一起研究。
没想到，黑鸦护法竟然连他的朋友都盯上了！
“冷静点。”项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稳，“黑鸦护法这么做，就是想引我们去仓库，肯定有埋伏。但我们不能不去，李子昂在他手里，我们得想办法救他。”
项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纸条攥在手里，指节泛白：“你说得对，不能慌。黑鸦护法知道我和李子昂去过那间仓库，说明他早就调查过我，甚至可能一直在跟踪我。他要我们两个人去，就是怕我们带帮手，想用李子昂当诱饵，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项少龙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的夜色，“仓库那边我没去过，你熟悉地形吗？有没有隐蔽的入口，或者可以埋伏的地方？”
项尘闭上眼睛，回忆起城郊仓库的样子——那是一间废弃的粮食仓库，几十年前就不用了，周围是荒地，只有一条土路通往仓库，仓库的门是两扇巨大的铁门，锈得打不开，平时只能从侧面的小窗户爬进去；仓库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巨大的水泥柱子，地面上还留着以前堆粮食的痕迹，角落里有个地下室，是以前用来放工具的，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
“仓库侧面有个小窗户，能爬进去，里面有几根水泥柱子，可以躲人。还有个地下室，在东北角，入口被一堆木板挡着，很隐蔽。”项尘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可以提前去，我从窗户爬进去，藏在地下室，你在仓库外面的荒地里埋伏，等黑鸦护法出现，我们里应外合。”
“好，就这么办。”项少龙点头，又提醒道，“但你要注意，黑鸦护法的实力肯定比之前的黑袍护法强，说不定还带了手下，你一个人在里面太危险，要是情况不对，别硬撑，先撤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项尘嗯了一声，走到书桌前，把散落在地上的考古笔记和照片收好，尤其是那张和李子昂的合影，他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然后他打开背包，检查了一下武器——火龙枪和斩邪刀都在，还有几符驱邪符和补气丹，足够应对突发情况。
“现在几点了？”项尘问。
项少龙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他已经学会用手机看时间了：“现在七点半，离十点还有两个半小时，我们得赶紧出发，不然赶不上。”
“好，走。”项尘把背包甩到肩上，又看了一眼屋里的狼藉，心里默念：等我救回李子昂，再回来收拾你，黑鸦护法。
两人关上门，轻轻带上门锁，尽量不留下痕迹。楼道里还是黑漆漆的，他们走得很快，下到一楼时，正好碰到住在二楼的张阿姨提着菜篮子回来，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小项，这么晚还出去啊？你哥也一起？”
“嗯，有点事，出去一趟。”项尘笑着应道，没敢多聊，拉着项少龙快步走出小区。
小区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路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两人走到路边，想打车去城郊，可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看到出租车——城郊那边太偏，晚上没什么人去，出租车都不愿意跑。
“怎么办？没出租车。”项尘有点着急，要是错过时间，李子昂就危险了。
“别急，我有办法。”项少龙拉着他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从背包里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是他之前穿的劲装外套，他把外套铺在地上，指尖泛起银蓝色的光芒，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符文，“这是缩地符，能让我们走得更快，虽然不能像时空裂隙那样瞬间移动，但比走路快十倍，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仓库。”
项尘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画这种符？”
“以前跟着师父学过一点，不太熟练，但对付短距离足够了。”项少龙把披风递给项尘，“你把披风披在身上，我牵着你的手，我来催动符文，你别乱动，免得符文失效。”
项尘接过披风，披在身上，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着点玄气的波动。他伸出手，握住项少龙的手——项少龙的手很凉，却很稳，让人安心。
项少龙闭上眼睛，嘴里念着简单的咒语，指尖的银蓝色光芒越来越亮，渐渐融入披风里。披风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蓝光，包裹住两人的身体。
“走。”项少龙睁开眼睛，拉着项尘往前跑。
刚跑起来，项尘就感觉到一股力量裹着自己，脚下像是生了风，周围的景象飞快地往后退，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却一点都不费力，比他用玄气赶路还快。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自己像是飘在半空中，脚根本没碰到地面，心里不由得惊叹——时空道体的能力，果然厉害。
两人沿着路边的小路往前跑，很快就出了老城区，到了郊外的土路。土路坑坑洼洼的，晚上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洒在地上，泛着淡淡的白光。项少龙放慢速度，收起了披风——缩地符的力量快用完了，而且离仓库越来越近，不能再用玄气，免得被黑鸦护法察觉到。
“前面就是仓库了。”项尘指着远处的一个黑影，那就是城郊仓库，在月光下像个巨大的怪兽，静静地趴在荒地里。
两人放慢脚步，沿着土路旁边的草丛往前走，尽量不发出声音。草丛里的虫子“唧唧”地叫着，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发出微弱的绿光，更显得周围静得可怕。
离仓库还有一百多米时，项尘停下脚步：“我从侧面的窗户爬进去，你在这边的土坡后面埋伏，注意看仓库门口的动静，要是有黑鸦护法的手下过来，先别动手，等我信号。”
“好，你小心。”项少龙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色的令牌，递给项尘，“这是时空令牌，要是你在里面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感觉到你的位置，马上进去帮你。”
项尘接过令牌，塞进贴身的口袋里，点了点头，转身钻进草丛，往仓库的侧面摸去。
仓库的侧面果然有个小窗户，窗户玻璃早就碎了，只剩下锈迹斑斑的窗框。项尘踮起脚尖，往窗户里看了看——仓库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风吹过仓库门的“吱呀”声。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窗框，轻轻一跃，翻进了仓库里。刚落地，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邪气扑面而来，比在出租屋里闻到的更浓，而且带着点血腥味，让他心里一紧——难道李子昂已经出事了？
项尘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用屏幕的光照明。仓库里果然空荡荡的，只有几根巨大的水泥柱子，地面上落满了灰尘，上面有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仓库的中央。他顺着脚印往前走，走到中央时，突然看到地上放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沾着点血迹，还有一个熟悉的东西——是李子昂的考古队徽章，他一直别在胸前，现在却掉在地上，徽章上还沾着黑色的邪气。
“李子昂……”项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握紧斩邪刀，继续往前走，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黑暗，耳朵仔细听着任何细微的声音。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响，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紧接着，仓库顶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是几盏破旧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照亮了仓库里的景象。
项尘抬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仓库的中央，绑着一个人，正是李子昂！他被绑在一根水泥柱子上，嘴巴被布条堵住，眼睛里满是恐惧，看到项尘，他用力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项尘，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拐杖顶端雕着一只黑鸦，黑鸦的眼睛是红色的，像是用宝石做的。
男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没有眼白，和之前的黑袍护法很像，却更幽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项尘，你来得挺早。”
“黑鸦护法？”项尘握紧斩邪刀，指尖泛起红光，“你把李子昂怎么样了？快放了他！”
黑鸦护法笑了笑，用拐杖指了指李子昂：“别急，他还活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放了他。要是你敢耍花样，他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项尘看着李子昂恐惧的眼神，心里又急又怒，却不敢轻举妄动——黑鸦护法手里有李子昂做人质，他要是动手，李子昂肯定会受伤。
“你想让我做什么？”项尘问。
黑鸦护法走到李子昂身边，用拐杖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很简单，把你手里的时空令牌交出来，再告诉我，项少龙在哪里。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了他。”
项尘心里一惊——黑鸦护法竟然知道时空令牌，还知道项少龙！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一直在跟踪他们，连他们在山谷里的对话都听到了？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倒了。黑鸦护法的脸色一变，猛地看向仓库门口：“谁在外面？！”
项尘心里一喜——是项少龙！他肯定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动手了！
“就是现在！”项尘大喊一声，手里的斩邪刀猛地挥出，一道红色的刀气直扑黑鸦护法。
黑鸦护法反应很快，赶紧往旁边躲开，刀气擦着他的风衣划过，砍在水泥柱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找死！”黑鸦护法怒吼一声，手里的拐杖突然发出黑色的光芒，无数道黑色的丝线从拐杖里飞出来，直扑项尘。
项尘赶紧往后退，躲到一根水泥柱子后面，黑色的丝线擦着柱子飞过，在柱子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仓库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还有人的惨叫声，项尘知道，项少龙正在对付黑鸦护法的手下，他必须尽快救出李子昂，然后和项少龙汇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驱邪符，捏在手里，运起玄气，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发出金色的光芒。他把符纸往黑鸦护法的方向扔去，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仓库，黑鸦护法发出一声惨叫，显然是被光芒伤到了。
“李子昂，坚持住！我来救你！”项尘大喊着，冲向绑着李子昂的柱子，手里的斩邪刀一挥，绑在李子昂身上的绳子瞬间断成了几节。
李子昂终于挣脱了束缚，他一把扯掉嘴里的布条，大口喘着气：“项尘，你可算来了！黑鸦护法……他抓了我们考据社的好几个人，都关在地下室里！”
“什么？还有其他人？”项尘心里一惊，刚想追问，就听到黑鸦护法的怒吼声：“你们别想跑！”
黑鸦护法的拐杖再次发出黑色的光芒，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浓，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住整个仓库。项尘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邪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手里的斩邪刀都开始微微颤抖。
“项尘，小心！这是噬魂雾，能吸人的玄气！”李子昂拉着项尘，想往仓库侧面的窗户跑，“快从窗户跑，不然我们都会被吸光玄气！”
项尘点点头，拉着李子昂往窗户方向跑。黑鸦护法在后面紧追不舍，黑色的雾气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撞开，项少龙冲了进来，手里的时空刃泛着银蓝色的光芒，一道银色的刀气直扑黑鸦护法：“黑鸦护法，你的对手是我！”
黑鸦护法被迫停下脚步，转身对付项少龙。项尘趁机拉着李子昂跑到窗户边，用力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快，地下室还有考据社的人，我们得去救他们！”项尘对李子昂说。
李子昂点点头，带着项尘往仓库的东北角跑——那里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月光下，仓库里的打斗还在继续，项尘知道，一场恶战还在等着他们，但他不会退缩，为了救回朋友，为了阻止黑鸦护法的阴谋，他必须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