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酒香还缠在护秦会的院里没散,火把燃尽的灰烬被晨风吹得打了个旋,落在满是酒渍的石桌上。阿力昨晚喝多了,此刻正趴在墙角的柴堆上打呼,嘴角还沾着点羊肉油;阿木则早早就钻进了铁匠铺,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是要给项尘的护腕再加两道玄铁扣,怕打斗时松了。
项尘刚洗漱完,正拿着玄铁枪在院里练了两招——枪魂融入后,枪杆里的玄气流转得更顺了,轻轻一挑,就能带起一阵暖风,龙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他正练到兴头,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滕大哥!滕大哥!不好了!”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青年冲了进来,他是护秦会的探子阿远,平时负责在邯郸城里打探消息,此刻他满头大汗,衣服上沾着泥点,裤腿还破了个口子,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
滕风刚从正屋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没吃完的饼,见阿远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迎上去:“阿远,别急,喘口气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阿远扶着门框,弯着腰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直起身子,声音都在发颤:“滕大哥,项公子,是……是赵王宫!宫里的那个噬魂巫阵,最近异动得厉害,邯郸城里的百姓……百姓都快撑不住了!”
“噬魂巫阵?”项尘心里一紧,手里的玄铁枪“嗡”了一声,像是在呼应这个名字。他之前听滕风说过,逆时盟在赵王宫里布了个巫阵,叫噬魂巫阵,专门吸人的气运,只是之前一直没什么动静,没想到现在突然异动了。
滕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把手里的饼往桌上一放:“具体说说,百姓怎么了?”
“好多人都病倒了!”阿远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我今早去东市打探,平时满街的叫卖声,今天连一半人都没有。有个卖包子的张婶,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躺在床上起不来,脸色蜡黄,说话都没力气。还有城西的李老头,昨晚直接昏过去了,家里人请了好几个郎中,都查不出是什么病!”
项尘皱紧眉头,他想起之前在邪蛊分坛,逆时盟就用蛊虫害人,现在又用巫阵吸气运,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握紧玄铁枪,看向滕风:“滕大哥,咱们去西市看看,西市是百姓最多的地方,应该能看出情况。”
“好!”滕风点点头,转身朝着铁匠铺喊,“阿木,你守着护秦会,我跟项公子去西市,要是有动静,立刻派人去报信!”
铁匠铺里的打铁声停了,阿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半块护腕:“滕大哥,项公子,要不要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能帮着打掩护!”
“不用,你把护腕做好就行。”项尘笑了笑,“等我们回来,正好能用上。”
阿木点点头,又钻回了铁匠铺,打铁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只是比刚才慢了些,显然是心不在焉。
项尘和滕风跟着阿远往西市走,越靠近西市,街上的氛围就越压抑。平时这个时候,街上早该挤满了人,挑着菜的、牵着孩子的、叫卖零食的,热闹得很,可今天却冷冷清清的,只有零星几个人走在街上,还都低着头,脚步虚浮,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项尘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小孩,趴在母亲的怀里,小脸蜡黄,嘴唇干裂,咳嗽的时候身子都在抖。母亲抱着他,眼眶红红的,手里攥着几个铜板,却不知道该给谁——街边的药铺门开着,可郎中都在忙着给人看病,根本顾不上她。
“这孩子才五岁,昨天还跟着我去买糖糕,今天就成这样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郎中说没病,可没病怎么会这么虚弱啊……”
项尘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孩子的脸——孩子的呼吸很轻,眼睛半睁着,一点精神都没有,身上的玄气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他伸出手,想帮孩子输点玄气,可刚碰到孩子的胳膊,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孩子身上飘走,顺着空气往赵王宫的方向去了。
“是巫阵在吸他的气运。”项尘站起身,声音有点沉,“玄气没散,可气运没了,就像庄稼没了根,再怎么浇水也活不了。”
滕风叹了口气,看着街上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逆时盟这是想把邯郸的百姓都榨干啊,没了气运,人就成了空壳,到时候整个邯郸就成了死城。”
三人接着往前走,走到西市的中心,那里平时是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却只有几个摊位开着,卖菜的老头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面前的青菜都蔫了,叶子上还沾着灰,没人问津;卖布的老板娘靠在布架上,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欠,见有人过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连招呼都懒得打。
“三位公子,要不要看看我的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项尘转头一看,只见街角的老槐树下,坐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郎中,手里拿着个药箱,正给一个中年汉子把脉。老郎中的头发都白了,脸上满是皱纹,可眼睛却很亮,只是此刻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有解不开的心事。
项尘走过去,拱手道:“老郎中,我们想问问,最近城里的百姓都病倒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老郎中抬起头,看了项尘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玄铁枪,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叹了口气,松开中年汉子的手:“不是什么普通的病,是气运被吸走了。”
“气运被吸走?”滕风赶紧追问,“老郎中,您怎么知道?”
“行医几十年,什么样的病没见过?”老郎中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冷茶,声音里满是无奈,“这些百姓,脉相平稳得很,不像染了瘟疫,也不像中了毒,可就是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劲都没有,有的甚至昏迷不醒。这不是病,是魂被抽走了——准确说,是气运被抽走了。”
他指了指赵王宫的方向,压低声音:“宫里有个邪阵,我前几天路过宫墙根,就觉得不对劲,一股阴冷的气顺着墙缝往外冒,当时还没在意,现在看来,那邪阵就是吸气运的根源。再这样下去,不用半个月,整个邯郸的人都会变成空壳,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项尘心里一沉,他想起之前从逆时盟手里抢来的血玉——114章在主殿里,那个傀儡师说过,血玉是噬魂巫阵的核心,只要有血玉在,巫阵就能一直运转。他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块血玉,血玉还是暗红色的,可刚一拿出来,就突然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一样,表面还浮现出细微的红色纹路,顺着纹路,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正朝着赵王宫的方向去。
“果然是它。”项尘握紧血玉,血玉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有点烫手,“老郎中说得对,这血玉就是巫阵的核心,只要毁掉它,巫阵就能停止运转,百姓的气运就不会再被吸走了。”
滕风凑过来看了看血玉,只见血玉上的纹路还在动,像是有生命一样:“那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把血玉毁掉,可赵王宫守卫森严,还有逆时盟的人在里面,怎么才能进去?”
项尘看着血玉,眼神坚定:“再难也得去,总不能看着百姓一个个变成空壳。咱们先回护秦会,跟兄弟们商量一下,制定个计划,争取尽快毁掉血玉。”
就在这时,街边传来一阵哭声,一个老妇人坐在地上,抱着个昏迷的少年,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孙儿啊,你醒醒啊!你要是走了,奶奶可怎么活啊!”周围的百姓都围了过去,有人递纸巾,有人叹气,可没人能帮上忙,脸上都是无奈和恐惧。
项尘看着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昨晚庆功宴上的热闹还在眼前,可现在,邯郸的百姓却在受苦,他们哪有资格安心庆功。他握紧玄铁枪,枪杆上的龙纹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微微亮了一下,像是在给他打气。
“滕大哥,咱们走吧。”项尘把血玉揣回怀里,血玉的温度还在,像是在提醒他肩上的责任,“回护秦会,咱们得尽快行动,不能再等了。”
滕风点点头,拍了拍项尘的肩膀:“好,不管有多难,咱们护秦会都跟你一起,就算闯进宫里,也要把血玉毁掉。”
阿远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街上的百姓,咬了咬牙:“滕大哥,项公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熟悉宫里的路线,之前打探的时候,还摸清了几个守卫的换班时间,能帮上忙!”
项尘看了看阿远,又看了看街上的百姓,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现在,他在这里有了战友,有了想守护的人,有了必须完成的事。他握紧玄铁枪,转身朝着护秦会的方向走去,晨光里,枪杆上的龙纹闪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指引着方向。
街上的风还是冷的,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和哭声,像是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可项尘知道,他不能退缩,只要能毁掉血玉,停止巫阵,邯郸的百姓就能得救,护秦会的兄弟们就能安心,这个他已经当成家的地方,就能保住。
回到护秦会的时候,阿木已经把护腕做好了,还加了两道玄铁扣,看起来更结实了。阿力也醒了,正帮着劈柴,见项尘和滕风回来,赶紧放下斧头跑过来:“滕大哥,项公子,西市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项尘把西市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又拿出血玉,说了毁掉血玉就能停止巫阵的事。阿力一听,立刻举起斧头:“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闯赵王宫,把血玉毁了!”
阿木也放下手里的锤子,眼神坚定:“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打造了几个玄铁飞镖,能帮着对付守卫!”
滕风看着兄弟们,心里暖暖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护秦会的人从来不会退缩。他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别急,赵王宫不是那么好闯的,咱们得制定个详细的计划,比如什么时候进去,怎么避开守卫,谁负责吸引注意力,谁负责毁掉血玉,都得安排好。”
项尘点点头,把血玉放在桌上,血玉还在发烫,表面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血玉能感应到巫阵的位置,我能通过血玉确定巫阵在宫里的具体方向,这样咱们就能少走弯路。另外,我的玄铁枪现在有枪魂加持,对付逆时盟的傀儡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我来打头阵。”
“我负责吸引守卫的注意力!”阿力举起手,“我跑得快,之前跟逆时盟的人打过几次,知道怎么跟他们周旋!”
“我负责给大家打掩护,用玄铁飞镖干扰他们!”阿木也说道。
滕风看着大家,脸上露出笑容:“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今晚三更,趁着宫里守卫换班的时候,咱们悄悄进去,先找到巫阵的位置,再毁掉血玉。在这之前,大家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晚上才有劲跟逆时盟的人斗!”
兄弟们都点点头,各自去准备了。项尘拿起桌上的护腕,戴在手腕上,玄铁的凉意和血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更有底了。他走到院里,握着玄铁枪,朝着赵王宫的方向望去,心里默念:“不管你是谁,这次我一定要毁掉血玉,守住邯郸,守住这里的百姓。”
夕阳慢慢落下,邯郸城渐渐被夜色笼罩,街上的灯火越来越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护秦会的院里,兄弟们都在默默准备着,阿木在检查玄铁飞镖,阿力在擦拭自己的刀,滕风在研究宫里的地图,项尘则握着玄铁枪,感受着枪魂的力量,等待着三更的到来。
一场关乎邯郸百姓性命的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