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带着哽咽的“母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瑶光公主云曦死寂的心湖中荡开层层涟漪。
她望着眼前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眉宇间既有墨阳的坚毅英挺,又有她自己轮廓的青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更加汹涌的泪水和无尽的酸楚。
是她,连累了孩子。
让他从一出生便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让他孤身一人在这残酷的世间挣扎求生,如今更是为了她,闯上这龙潭虎穴般的神界,直面他那冷酷无情的外公……
“辰…辰儿……” 她终于艰难地发出了一点声音,沙哑,微弱,却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痛惜,“你…你不该来的……快走……快走啊……”
她挣扎着,想要抬起手抚摸儿子的脸庞,哪怕只是一下。
但那贯穿肩胛骨与四肢的冰冷锁链立刻收紧,符文闪烁,吞噬着她微弱的力量,带来钻心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这一声闷哼,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穿了墨辰的心脏!
所有的感伤与重逢的悲喜,瞬间被一股焚心蚀骨的怒火与急迫所取代!
“母亲!别动!我这就救您出来!”
墨辰猛地抹去脸上的泪与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他一步踏前,目光落在了那几根粗如儿臂、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散发着令人心悸禁锢气息的锁链之上。
就是这些东西,囚禁了他的母亲无数岁月!
没有丝毫犹豫,他并指如剑,体内那无限逼近帝尊的磅礴混沌之力瞬间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混沌剑罡,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狠狠地……斩向其中一根贯穿母亲右肩的锁链!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神金交击的巨响在这狭小的囚室内炸开!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扩散开来,震得四周镇魂石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然而——
那根幽暗的锁链,纹丝不动!
甚至连一丝白痕都未曾留下!
墨辰那足以轻易斩断寻常神器的混沌剑罡,斩在这锁链之上,竟如同泥牛入海,仅仅激起了一串细密的、仿佛法则碰撞的火花,便彻底消散无踪!
锁链表面的那些细密符文流转速度甚至加快了一丝,似乎将攻击的力量都吸收、转化为了加固封印的能量!
“什么?” 墨辰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这一指,虽非全力,但也蕴含着他半步帝尊的修为与混沌本源之力,竟然连在这锁链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他不信邪!
“斩天冷月枪!” 他低喝一声,掌心混沌之气涌动,那柄通体冰蓝、散发着极致寒意的混沌十大神兵之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器灵“寒”发出清越的嗡鸣,枪身之上冰系法则符文层层亮起,周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破!”
墨辰双臂发力,将全身力量灌注于枪身,施展出《降龙霸天诀》的至强枪意,结合混沌本源,一枪刺出!
枪尖之处,空间仿佛都被那极致的寒意与锋芒冻结、撕裂,带着一往无前的霸道,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之前剑罡斩击的同一位置!
铿——!
更加刺耳尖锐的撞击声响起!
冰蓝色的枪芒与锁链碰撞处,爆发出耀眼的光团,极寒之气试图冻结锁链,凌厉的枪意试图将其洞穿、崩碎!
可是……结果依旧!
锁链依旧完好无损!
甚至连表面那层幽暗的光泽都未曾减弱分毫!
枪尖传来的反震之力,反而让墨辰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胀!
斩天冷月枪,混沌十大神兵之一,竟然……也无法损其分毫?
“没用的……辰儿……”
瑶光公主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苦涩与绝望,“这是……无极玄铁……乃是神界……乃至六界之中……最为坚硬……最能隔绝能量与法则的神铁……唯有……唯有最顶级的神兵……或者……或者以超越其本身法则层级的力量……才能……才能破坏……”
无极玄铁!
墨辰的心猛地一沉。
他听说过这种传说中的神铁,据说是诞生于宇宙开辟之初,蕴含着“绝对禁锢”与“万法不侵”的先天道则,极其罕见。
没想到,赤霄神帝竟然用此等神铁来锁住母亲!
这是何等的……决绝与冷酷!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
轰隆隆隆——!
整个天牢,不,是整个帝宫,都开始剧烈地、疯狂地摇晃、震动起来!
头顶上方的穹顶不断有碎石和灰尘落下,墙壁上的镇魂石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裂!
一股无法形容的、蕴含着滔天怒意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外界狠狠撞击着天牢的禁制,甚至穿透了进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逆子!给朕滚出来!”
“毁朕帝宫,劫掠罪囚,罪该万死!”
“今日,必将你二人……形神俱灭!”
赤霄神帝那暴怒到极点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穿透层层阻碍,清晰地炸响在墨辰和云曦的耳边!
伴随着他的怒吼,是更加猛烈、更加密集的攻击落在帝宫以及天牢外围禁制上的轰鸣!
整个天牢,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摇摇欲坠!
那坚固的镇魂石墙壁上,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显然,外界的攻击已经猛烈到了极点,天牢的禁制支撑不了太久了!
时间!时间紧迫到了极点!
一旦神帝彻底打破天牢禁制冲进来,或者这天牢先行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他或许还能凭借混沌青莲勉强周旋,但母亲如今虚弱至此,被无极玄铁锁住,根本无法移动,随便一点余波都可能让她……
墨辰看着母亲那苍白憔悴、被锁链贯穿的模样,听着外界那如同丧钟般敲响的轰击声与神帝的怒吼,一股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暴戾涌上心头!
难道……难道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母亲,却要功亏一篑?
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
不!
绝不!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冰冷的无极玄铁锁链上,又看了看手中光芒流转、却无可奈何的斩天冷月枪,最后,落在了自己那蕴含着混沌本源之力的……身体上。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在他脑海中骤然亮起!
寻常神兵不行……
超越其法则层级的力量……
混沌本源……精血……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骇人,那是一种豁出一切、不惜代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