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之刃斩落的轨迹,超越了光,超越了思维,那是一种规则的延伸,是“存在”与“虚无”界限的重新划分。
刃锋未至,那股裁决万物、终结一切的终极意志已然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墨辰的肉身、神魂乃至其“存在”的概念都牢牢锁定,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从这宇宙的画卷上彻底“擦除”!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在这绝对的死亡威胁下,墨辰的意识反而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状态。
恐惧、杂念、乃至对胜负的执着,都在这一刻被剥离。
他所有的精神、意志、力量,都高度浓缩,汇聚于一点——生存!
以自身之道,对抗这外来的“裁决”!
“混沌……乃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你裁决不了混沌,更裁决不了我墨辰的存在!”
内心发出不屈的咆哮,他体内那归一的混沌灵源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荡,磅礴浩瀚的混沌本源之力不再散逸于领域,而是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他的胸前,遵循着《混沌创世诀》终极篇章中最深奥、也最艰涩的守护真意,开始急速凝聚、演化!
嗡嗡嗡!
奇异的道音自他胸前鸣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大道显化的征兆。
氤氲的混沌之气不再是模糊一片,而是开始勾勒出清晰的形态——根茎、莲台、花瓣……
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雏形,在他胸前虚空迅速成型!
这花蕾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分的“原初”灰色,却又隐隐流转着地水火风、时空生灭的亿万色彩光华。
它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混沌法则与墨辰的意志凝聚而成的道韵显化!
其形态,赫然是一朵——青莲!
混沌青莲!
传说中,于混沌未开之时便已存在,承载大道,孕育盘古,是创世之源,亦是万物之根的至高象征!
此刻,墨辰竟凭借混沌灵源归一后的感悟与力量,强行模拟、显化出了其一丝微不足道的……形与意!
虽然只是雏形,只是含苞待放的状态,但其出现的刹那,一股仿佛来自宇宙太初、凌驾于现有规则之上的古老、苍茫、包容万物的气息,便轰然扩散开来!
青莲缓缓旋转,每一片紧闭的花瓣上都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河流转,有地脉在轰鸣,有汪洋在咆哮,有罡风在嘶吼,有烈焰在燃烧……
它仿佛不是一个防御神通,而是一个正在酝酿、即将开辟的……微型宇宙的雏形!
它旋转的速度看似缓慢,却仿佛带动了周围时间的流速,将墨辰周身方寸之地,化为了一个独立于外界“裁决”规则之外的……绝对领域!
就在这朵混沌青莲堪堪成型,将墨辰护于其后的瞬间。
那抹代表着终极“裁决”的光线,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也没有能量肆虐的爆炸。
当裁决之刃的刃锋,触及那缓缓旋转的混沌青莲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观战者都看到了一幅极其诡异而震撼的景象:那足以抹除一切、代表着神帝绝对意志的裁决之光,在接触到混沌青莲外围那氤氲的混沌气流时,其“抹除”的特性,竟然……失效了!
不,并非完全失效,而是被极大地延缓、抵消了!
混沌青莲仿佛一个无比复杂、不断自我演化的世界模型,裁决之刃携带的“否定”与“终结”规则,在试图“抹除”它的过程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那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对抗,而是两种截然不同“规则”层面的碰撞与较量!
裁决规则,要定义“无”。
混沌规则,却在演绎“有”,演绎从“无”到“有”,从“一”到“万”的无穷变化与可能性!
嗤嗤嗤——!
刺耳至极、仿佛亿万规则丝线在相互摩擦、崩断的声音,尖锐地刺激着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核心!
混沌青莲剧烈地震颤起来,那含苞待放的花瓣之上,无数微缩的星辰幻灭,地脉断裂,汪洋蒸腾,罡风溃散,烈焰熄灭……演化出的景象不断崩坏,又在那混沌本源的支撑下顽强地重生、重组!
青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原初的灰色也变得浑浊。
最外层的几片花瓣,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侵蚀,开始变得透明、虚化,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而裁决之刃的光芒,也同样在消耗!
那纯粹到极致的光,在混沌青莲那蕴含无穷变化的“创世”意蕴面前,其“绝对”性受到了挑战!
光芒不再那么炽盛耀眼,其前进的速度也被硬生生地阻挡、减缓!
这是一个极其短暂的僵持过程,可能只有万分之一刹那,但在场的所有强者都清晰地感知到了!
“挡住了?魔君大人挡住了!” 下方联军中,有魔族战士忍不住发出嘶哑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那…那是什么莲花?竟然能抗衡裁决之刃?” 神都之内,有见识广博的神族长老骇然失色,仿佛看到了某种只存在于太古传说之中的神物。
赤霄神帝那模糊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震动!
他能够感觉到,裁决之刃的意志,正在被那朵诡异的莲花中蕴含的、仿佛来自天地未开之前的古老道韵所“稀释”、“混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混沌之力,怎么可能演化出如此近乎“道”的防御形态?
“给朕……破!”
神帝怒喝,不惜代价地催动神界本源,更多的光明之力跨越虚空灌注到裁决之刃中,那光芒再次炽盛,试图一鼓作气,彻底碾碎那碍眼的青莲!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某种完美之物出现裂痕的声响,在墨辰灵魂深处炸开!
混沌青莲最外围的一片花瓣,终于承受不住这终极的压力,彻底崩碎,化为点点混沌气流逸散!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含苞待放的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残破,花瓣凋零近半!
整个青莲的旋转也变得无比迟滞,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瓦解!
而裁决之刃的余威,虽然被消耗了绝大部分,但那最后的一丝“裁决”意志,依旧穿透了青莲的防御,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地刺入了被青莲护在核心的墨辰体内!
“噗——!”
墨辰如遭重击,身躯剧烈一震,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金色血液狂喷而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衰落,胸膛处甚至出现了一道淡淡的、仿佛被“否定”存在的虚化痕迹!
他整个人被那股残余的恐怖力量震得向后倒飞出去,如同陨石般划过天际,狠狠地撞击在下方一片狼藉的大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冲天而起!
混沌青莲在他被击飞的瞬间,发出一声哀鸣般的道音,随即彻底溃散,重新化为混沌气流,缩回了他几乎枯竭的丹田。
天地间,一片死寂。
裁决之刃的光芒缓缓消散于空中。
挡住了?
还是……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向那个巨大的深坑。
烟尘缓缓散去,深坑底部,一个身影艰难地用手支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他浑身浴血,袍服破碎,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那双染血的混沌眼眸,却亮得惊人!
其中没有绝望,没有屈服,只有一种历经生死考验、于绝境中窥见真正大道真谛的……明亮与坚定!
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渍,看着空中那依旧模糊、却气息也略显紊乱的神帝身影,竟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丝却充满桀骜的笑容。
“呵……神帝的裁决……也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赤霄神帝周身的光晕,再次剧烈地波动起来。
前所未有的怒火,混合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此子……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