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弥漫着血腥味的战场,墨辰带着三宠继续在赤褐色的荒原上跋涉。
沿途又遭遇了几波魔界生物的袭击,有潜伏在岩浆裂缝中的火鳞蟒,有能从口中喷吐腐蚀酸液的飞行魔蝠,甚至还有一群由怨念和魔气凝结而成的无形幻魔。
这些生物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攻击性和对生灵血肉的渴望。
墨辰来者不拒,将这些袭击视为磨练自身、适应环境的绝佳机会。
他以战养战,不断熟悉着以混沌之力驱动魔功的战斗方式,两仪玄脉高效转化魔气的优势越发明显。
收获的魔核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品质参差不齐,但积少成多,也能补充不少消耗。
红毛的暗紫色火焰愈发凝练,紫毛的变异毒素更加刁钻,小白也逐渐找到了一些在魔气环境下施展幻术的技巧,虽威力大打折扣,但用于干扰和辅助已然足够。
如此前行了不知多久,暗红色的天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时间在此地已然凝固。
就在墨辰开始怀疑这片荒原是否真的没有尽头时,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朦胧的、不同于自然地貌的阴影。
随着距离拉近,那阴影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并非想象中的宏伟城池,而是一片由各种粗糙、扭曲、甚至可以说是胡乱堆砌起来的建筑群。
建筑的材质五花八门,有嶙峋的黑色怪石,有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骨骸(许多建筑直接以巨型骸骨为框架,覆以兽皮或某种坚韧的藤蔓),还有暗沉色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金属碎片拼接而成。
整个聚居地散发着一股混乱、原始、却又顽强生存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和血腥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还混杂了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腐臭、药草、金属锈蚀、
以及大量魔族聚集所产生的浓烈体味。
隐约可以听到从中传来的嘈杂声响:粗鲁的咆哮、尖锐的争吵、金属碰撞声,以及某种低沉诡异的乐器轰鸣。
一个歪歪扭扭、由两根巨大腿骨支撑着的牌坊矗立在聚居地的入口处,牌坊顶端悬挂着几个风干缩水的头颅,牌坊横梁上,用一种扭曲的、仿佛爪痕般的文字刻着几个大字。
墨辰并不认识这种文字,但通过其蕴含的意念,大致理解了意思——“骸骨小镇”。
“终于遇到有智慧魔族聚集的地方了。” 墨辰精神一振,但同时更加警惕。
这种地方,往往比纯粹的荒野更加危险,因为这里充斥着阴谋、背叛和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自身的气息,将外显的修为稳定在灵尊初期,同时运转混沌之力,使自己的气质更贴近魔族的暴戾与混乱,减少那份与魔界格格不入的“纯净”感。
红毛和紫毛被他示意收敛气息,小白则再次隐匿了身形。
踏入骸骨小镇,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如果那些坑洼不平、布满污秽的道路能被称为街道的话)两旁,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简陋棚屋和洞穴。
形形色色的魔族穿梭其间,大多面目狰狞,身材各异:有身高丈余、皮肤如同岩石般的巨魔;
有身形矮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散发着狡诈气息的小恶魔;有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类人的蛛魔;
还有浑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幽暗眼眸的影魔……种族之多,让墨辰大开眼界,也深感魔界的复杂。
这些魔族看到墨辰这个“生面孔”,尤其是他相对“清秀”(在魔族看来)的外表,纷纷投来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其中充满了贪婪、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
墨辰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的魔族,偶尔与一些充满挑衅意味的目光对视,他会稍稍释放出一丝灵尊境的威压和那股经过伪装的、带着混沌湮灭气息的魔气。
感受到这股并不弱小的力量,大多数心怀不轨的低等魔族都会悻悻地移开目光,但也有少数几个气息彪悍的,依旧不怀好意地跟着他,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
墨辰没有理会这些尾巴,他的目标是获取信息。
他注意到小镇中心有一个相对开阔的“广场”,那里有一些摊贩在交易,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广场上更加混乱,叫卖声、争吵声、打斗声不绝于耳。交易的物品也千奇百怪:各种魔界矿石、草药、魔兽材料、粗糙的魔器,甚至还有被关在笼子里、目光呆滞的弱小魔族奴隶。
墨辰的目光在一个相对冷清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一个老迈的魔族,皮肤皱褶如同老树皮,头上长着两根弯曲的断角,身穿一件油腻破烂的皮袍,正眯着眼睛打盹。
他的摊位上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骨片、兽皮卷,以及几件锈迹斑斑的小物件。
这老魔气息不强,大约只有超凡境左右,但给人一种历经沧桑、懂得审时度势的感觉。
墨辰走到摊位前,尚未开口,那老魔便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打量了墨辰一番,尤其是目光在墨辰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装着魔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看似谦卑、实则精明的笑容:“这位大人,面生的很啊,是从外地来的?想看点什么?小老儿这里可都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说不定有您需要的。”
墨辰没有废话,直接取出一颗品质不错的灵尊中期魔狼魔核,放在摊位上,用尽量符合魔族风格的沙哑声音说道:“换消息。”
看到那颗能量精纯的魔核,老魔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掩饰下去,嘿嘿笑道:“大人想问什么?小老儿在这骸骨小镇混了几十年,别的不敢说,消息还算灵通。”
“这里是何处地界?由谁统治?魔界……如今是何格局?” 墨辰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老魔闻言,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大人看来是真从偏远地方来的。此处乃是‘黑曜魔域’的边缘地带,归‘黑曜魔王’大人管辖。至于魔界格局嘛……”
他顿了顿,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自从上古大战后,魔皇陛下失踪,魔界就乱套喽。如今是各方魔君大人割据一方,互相征伐,打得不可开交。像我们黑曜魔域,还算相对安稳的,有些地方,那真是天天血流成河啊。魔皇血脉?嘿,早就是传说中的事儿喽。”
墨辰心中一动,追问道:“可曾听闻过‘暗夜魔君’的名号?他的旧部如今何在?”
听到“暗夜魔君”四个字,老魔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忙摆手道:“大人慎言!慎言啊!暗夜魔君……那可是上一代的魔界统治者,早就陨落多年。他的旧部……据说还有些残党在暗中活动,但都被当今几位强大的魔君大人视为眼中钉,打压得厉害!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掉脑袋的!”
老魔的反应,印证了墨辰的一些猜测。
父亲果然在魔界仍有影响力,但处境似乎很不妙。
他又问了几个关于魔界风土、语言、货币(主要以魔核和一种被称为“魔晶币”的硬通货交易)的问题,老魔都一一作答,态度愈发恭敬,显然那颗魔核让他十分满意。
获取了基础信息后,墨辰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那几个一直跟着他的尾巴,似乎察觉到他不好惹,在广场边缘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跟上来。
走出骸骨小镇,回头望去,那片由骨骸和混乱构筑的聚居地,在暗红天幕下显得格外渺小与脆弱。
“黑曜魔域……魔君割据……父亲旧部遭打压……” 墨辰消化着得到的信息,目光投向荒原的更深处,那里是黑曜魔域的中心方向。
“必须去更大的地方,才能接触到更核心的信息。黑曜城……或许会有线索。”
魔界的第一步,虽然艰难,但方向已然明确。
前路注定危机四伏,但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