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之境,无岁月之感。
墨辰的意识徜徉在自身过往的记忆长河与那混沌道丹引发的本源道韵海洋之中,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种“我道为混沌”的明悟,并非简单的口号或理念的确立,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与自身存在根本相契合的终极认知,是真正意义上的“明心见性”。
随着这核心道心的确立,他体内原本虽强大却略显庞杂的力量体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丹田气海之中,那七块原本只是作为能量源泉、彼此虽有联系却相对独立的混沌灵源碎片,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它们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天材地宝,而是变成了墨辰“混沌之道”最直接的体现物。
金之锋锐、水之柔韧、火之暴烈、土之厚重、风之灵动、冰之凛冽、光之圣洁——这七种截然不同的本源属性,在“包容与演化”的混沌道心统御下,不再有丝毫冲突排斥,反而如同找到了共同的君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韵律共振、共鸣。
嗡——!
低沉的嗡鸣自墨辰体内深处响起,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大道的震颤。
七色光华自他周身毛孔透射而出,交织缠绕,最终化作一片朦胧而深邃的混沌色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光晕并不刺眼,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又似乎能演化出世间万色,充满了无穷的奥秘。
《混沌创世诀》的功法运转路径,在这道心通透的瞬间,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优化与升华。
以往需要刻意引导、甚至偶尔会遇到滞涩的灵元流动,此刻变得如臂使指,圆融流畅。
心法口诀中的诸多晦涩难懂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仿佛这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功法,直到今日,才真正展现出其应有的绝世风采。
灵元在经脉中奔腾的速度暴涨了数倍,但带来的并非胀痛,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掌控感。
周天灵气如同百川归海,更加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被混沌道体贪婪地吸收、炼化,转化为精纯的混沌灵元。
那枚九品混沌道丹残余的药力,也被彻底激发,完美地融入他的根基之中,不仅将他先前因快速提升而可能存在的一丝微不足道的虚浮彻底夯实,更将他的潜力推向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估量的高度。
他的识海,同样经历着蜕变。
原本浩瀚如海的神识之力,在混沌道韵的浸润下,开始凝聚、提纯。
神识的感知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扫描和探查,而是带上了一种“理解”与“解析”的特性。
他仿佛能“看”到天地灵气的本质流动,能“听”到万物生长的细微道音,甚至能隐约触及到那构成这片天地的、最基础的法则丝线。
这是一种维度上的提升,是生命层次向着更高境界跃迁的征兆。
在悟道境的“视野”中,墨辰再次“看”向自己的过去。
他看到了那个在临江市祥福小区出租屋内,对着生日蛋糕许愿、却只能许下“希望明天能吃饱”的贫寒书生。
那时的卑微与无助,此刻看来,并非耻辱,而是他混沌之道的起点,是“浊”的一面,是让他深刻理解世间冷暖、众生皆苦的宝贵经历。
他看到了第一次激发玉佩力量,教训陆海坤跟班时的兴奋与茫然。
那是力量初显的“清”,是改变命运的开端,但也是迷茫的开始,不知前路何方。
他看到了与周倩薇、任依楠、韩惜晴、段雅欣、宁玉婷、梅丽莎、伊藤姐妹……每一位红颜知己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这些情感纠葛,有甜蜜,有愧疚,有责任,有欲望。
它们并非修道路上的拖累,而是他作为“人”的一部分,是他混沌道心中“万物并作”的体现。
正是这些复杂的情感,让他理解了爱的守护、恨的动力、欲望的驱动与责任的重担,让他的道心不至于走向绝对理智的冰冷,亦或是沉沦欲望的混乱,而是达到了一种动态的、包容的平衡。
他看到了创立星耀集团,整合势力,与各方敌手周旋博弈。
这是“秩序”与“争斗”的演化,是力量带来的责任与抉择。
他并非圣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杀伐果断,但也坚守底线,不为恶欲所驱使。
这其中的权衡与抉择,正是混沌演化过程中,清浊交锋、阴阳调和的现实映射。
他看到了初入玄灵界的谨慎与挣扎,结缘洛紫嫣,相助武飞隆,加入天衍宗,探索秘境,收服异火……
这是进入更广阔天地的“扩张”与“适应”。
他从一个世界的巅峰,跌落至另一个世界的底层,再重新崛起。
这种起落,让他明白了力量的相对性,懂得了敬畏,也坚定了攀登绝巅的信念。
他看到了妖界风云,拯救沐芊雪,对抗金鹏妖王,获得妖皇友谊。
这是与异族、与不同力量体系的“交融”与“包容”。
妖力、魔力、神力、灵力……在他如今的混沌道心看来,无非是宇宙能量在不同规则下的不同表现形式罢了,本质上并无绝对的高下善恶之分,关键在于运用之“心”。
他看到了轮回海中,继承父亲遗泽,修炼《混沌分身术》,获得联系魔将蓝凌的线索。
这是血脉的延续,是使命的承接,但也并非简单的复制。
父亲的魔君之路是父亲的道,而他,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包容了魔性却不止于魔性的混沌之道。
最后,他看到了与神族天使的惨烈之战。
那是立场与理念的冲突,是“秩序”与“异端”的对立。
神界视他为必须清除的异数,而他也绝不会屈服于神界所谓的“天命”。
这场冲突,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道,注定是一条逆天而行、与现有秩序抗争的道路。
“神要灭我,我便弑神。魔若阻我,我便降魔。人若负我,我必还之。妖若助我,我亦友之。”
“不偏执于神之光明,不沉溺于魔之黑暗,不固守于人之伦常,不排斥于妖之诡变。”
“以混沌为基,纳万法于一身,演万物于一心。守护我想守护的,探寻我想知晓的,得大自在,证大逍遥!”
道心愈发璀璨,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金,再无丝毫杂质与动摇。
轰!
体内仿佛有一层无形的、一直存在却难以触摸的隔膜,在这极致通透的道心冲击下,轰然破碎!
不是修为境界的突破,而是道境上的升华!
他的精神、他的意志、他对自身之“道”的理解和坚持,达到了一个圆满无暇的境地。
这种圆满,并非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意味着他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去迎接那代表力量极致的“问道之劫”!
也就在道境圆满的这一刻,他胸前那枚一直静静佩戴的七彩琉璃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温热了一下。
器灵“璃”那熟悉而又略带一丝慵懒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震动,直接在他道心深处响起,虽依旧微弱,却清晰无比:
“道心……混沌?有意思……小子,你似乎……真的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呢……”
这声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墨辰圆满的道心上漾开一圈涟漪,预示着更深层次的变化,或许即将到来。
但他此刻的心神,已完全被自身道境的升华所吸引,以及那冥冥中已然开始凝聚的天地威压所警示。
问道之劫,将至!
墨辰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处,不再是锐利的锋芒,也不是深沉的古井无波,而是一片旋转的、包容万色的混沌。
他抬头望天,目光仿佛穿透了丹台的守护阵法,穿透了星耀宗的层层云雾,直接看到了那正在九天之上迅速汇聚的、蕴含着一丝令他道心都微微悸动的混沌气息的恐怖劫云。
他长身而起,周身混沌光晕内敛,气息沉静如渊,却给人一种比山岳更加厚重、比星空更加浩瀚的感觉。
“来吧。”
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期待与自信的弧度。
“便以这混沌雷劫,来淬炼我的混沌之道,铸就我的问道之基!”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身影已从造化丹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星耀宗护宗大阵之外,一座最高的孤峰之巅,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着那毁灭与新生并存的天地考验降临。
下方,颜红叶、沐芊雪、小白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们能感受到那股来自天地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也看到了墨辰那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们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星耀宗的命运,墨辰的未来,尽在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