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幽绿光芒亮起的刹那,一股阴寒腥臭的风从洞口倒灌而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吹得任天齐额前发丝拂动,皮肤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不是活物!是某种被死寂彻底侵蚀、发生异变的秽物!
任天齐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反应,握着鸿蒙斧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对着那点幽光所在的洞口位置,猛地向下一插!没有动用多少法力,纯粹是肉身力量结合斧头本身的沉重。
“噗嗤!”
一声闷响,像是扎破了装满污水的皮囊。斧刃传来的触感粘稠而令人作呕。洞口那点幽绿光芒猛地闪烁几下,发出一种尖锐却无声的精神尖啸,震得任天齐识海微微一荡,随即迅速黯淡、熄灭。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腐烂血肉和某种矿物腥气的恶臭从洞口弥漫开来。
任天齐拔出斧头,借着斧刃上残留的微弱暗金芒光,看到斧尖沾上了一些墨绿色、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粘稠液体,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试图侵蚀斧身,却被斧头自然散发的混沌气息迅速净化、蒸发。
他退后几步,警惕未消。洞内那啃噬声和蠕动感虽然消失了,但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潜伏到了更深处。
“恩公,里面……”赵铁鹰握着刀,紧张地凑过来,闻到那味道,脸色发白,差点吐出来。
“是个污秽巢穴,暂时解决了。”任天齐沉声道,目光却依旧盯着那黑黢黢的洞口。这赤荒原的死寂之力,不仅能侵蚀活物,似乎连地脉深处的一些东西也发生了诡异畸变。这让他对前路更加担忧。
他回到原先休息的地方,众人虽然疲惫恐惧,却也不敢睡死,大多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任天齐重新坐下,正准备继续调息,眼角余光却瞥见刚才那洞口旁边的石壁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微弱的星光。他心中一动,再次起身走过去。
拨开覆盖的尘土和碎石,一块残缺的黑色石碑露了出来。石碑大半截埋在土里,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尺许高,表面布满风化的痕迹,但依稀能看到一些极其古老、扭曲的刻痕,与他之前在望野堡下方感知到的“镇渊古阵”的符文风格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原始、粗犷。
他蹲下身,手指拂过那些刻痕。触感冰凉粗糙,带着岁月的沉淀。混沌气流自发流转,隐隐与石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这石碑,似乎并非凡物,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镇压之意。
难道这处山坳,在更久远的年代,也曾是某处镇压地脉或隔绝邪祟的节点?只是如今早已废弃,连石碑都残破不堪,反而成了污秽滋生之地。
他尝试将一丝神念探入石碑,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石碑内部的灵性早已湮灭,只剩下这具空壳和一点残存的意境。
可惜了。任天齐暗叹一声。若能参悟这石碑上残留的镇压符文,或许对他理解如何运用混沌之力对抗归墟侵蚀有所裨益。
他不再纠结,回到原处,收敛心神,全力引导体内那缕壮大了一些的混沌气流,冲击着几处淤塞严重的经脉。鸿蒙斧安静地横在膝上,斧身那搏动般的温热与他的呼吸渐渐同步,一丝丝精纯的混沌气息自发融入他的修炼,效率比之前快了不少。
苏璃霜也沉浸在调息中,眉心的冰蓝裂痕又淡去了一丝。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坳外,夜色愈发深沉,风声呜咽,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怪异的低啸,远远传来,让人毛骨悚然。坳内,疲惫不堪的人们终于抵不住困倦,陆续沉沉睡去,只有守夜的青壮瞪大眼睛,握着简陋的武器,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任天齐忽然从入定中惊醒。
不是被声音吵醒,而是鸿蒙斧传来的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悸动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呼应?
他猛地抬头,望向山坳入口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石壁,望向东南方的某处。
几乎同时,一旁静坐的苏璃霜也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道:“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看’了我们一眼?”
那不是神识探查,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基于规则或者本源波动的……扫视?
任天齐心中凛然。是路过的大能?还是……冲着他,或者冲着鸿蒙斧来的?
他握紧了膝上的斧头,那短暂的悸动已经平息,再无痕迹。
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悄然笼罩心头。
这天,快要亮了。而前方的路,似乎比身后的追兵,更加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