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洛阳城外的十里坡已竖起成片的旌旗,红色“周”字在淡青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符祥瑞一身银甲,腰间悬着太祖皇帝留下的七星剑,牵着柴宗训的手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排列整齐的队伍——两万后周将士手持长枪,甲胄上凝着晨露,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只听见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
“太后驾到——”内侍的唱喏声刚落,台下将士齐齐单膝跪地,甲胄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震得地面微微发麻:“参见太后!参见陛下!”
符祥瑞抬手,声音透过寒风传到每个人耳中:“众将士请起。今日召集你们在此,不为别的,只为三日后兵发汴梁——赵匡胤篡我后周江山,困我宗室亲眷,害我百姓流离,此仇不共戴天!”
她走下高台,从最前排的将士身边走过,指尖轻轻拂过他们冰冷的甲胄:“你们中,有人是先帝的旧部,有人是洛阳的子弟,有人的亲人还在汴梁城里受苦——三日后,我们就要踏过偃师、巩县,去把赵匡胤从龙椅上拉下来,去接回我们的亲人,去还后周一个太平!”
队伍里的一名校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红血丝:“太后!末将的妻儿都在汴梁西关,上个月还收到消息,说赵匡胤要将他们发配到北地——末将愿为先锋,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拿下西关,救出妻儿!”
“末将也愿为先锋!”“愿随太后出征!”将士们的呼喊声冲破晨雾,惊飞了坡上的飞鸟。符祥瑞停下脚步,看向那名校尉,语气带着坚定:“赵校尉,三日后,你便率五百轻骑为先锋,走捷径绕过宋军的前哨,先去西关打探消息——但记住,务必保全自身,你的妻儿还在等你回家。”
赵校尉重重磕头:“末将遵旨!定不辱使命!”
符祥瑞回到高台上,目光转向站在队伍右侧的女辅营。五千女兵身着深红色劲装,腰间悬着短刀,背上背着长弓,虽皆是女子,却透着不输男兵的英气。赵统领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太后,女辅营已整装待发,三日后可随大军一同出征,负责左翼防线,牵制宋军的骑兵。”
符祥瑞点头,看向女辅营的队长们:“你们都是后周的女儿,此次出征,不比在营中训练——战场上刀剑无眼,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朕在洛阳城等你们凯旋,也会让史官把你们的功绩,一笔一笔写进史书里!”
“誓死追随太后!”女辅营的女兵们齐声高喊,声音清脆却坚定,像极了她们手中绷紧的弓弦。
柴宗训站在符祥瑞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并蒂莲荷包,忽然仰起头,对着将士们大声说:“将士们,阿夏姐姐说,打仗要靠勇气,也要靠齐心——我和娘会在队伍里陪着你们,我们一定能打赢!”
将士们看着年幼的陛下,眼中的战意又浓了几分。李谷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份军报:“太后,探马来报,汴梁城西的宋军已开始加强巡逻,但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出兵计划;李筠将军那边也传回消息,说他已集结好一万五千兵力,三日后会准时从镇州出兵,夹击宋军主力。”
“好!”符祥瑞接过军报,指尖在“汴梁西关”四个字上重重一点,“传令下去,今日午时前,所有将士都要检查好武器和粮草,下午开始分批演练攻城战术;女辅营负责教义勇队的百姓搭箭、守城,务必在三日内让他们掌握基本的防御之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还有,传朕旨意,出征期间,所有将士的家眷都由洛阳府衙妥善安置,每日供给米粮和炭火——你们在前线杀敌,朕来为你们守好后方,绝不让你们有后顾之忧!”
将士们听到这话,眼中都泛起暖意。一名老卒抹了抹眼角,哽咽着说:“太后如此体恤,末将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后周拿下汴梁!”
符祥瑞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她抬手抽出腰间的七星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朕在此立誓,三日后兵发汴梁,若不能收复故土、接回亲眷,朕便与大军共存亡,永不回洛阳!”
“愿与太后共存亡!”所有将士再次单膝跪地,声音比之前更响亮,更坚定。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旌旗上,落在将士们的甲胄上,也落在符祥瑞和柴宗训的身上,像是给这支即将出征的队伍,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散队后,符祥瑞牵着柴宗训往回走,李谷跟在身后,低声说:“太后,方才探马还说,辽营那边有少量骑兵在洛阳北面的山口巡逻,虽未靠近,但也需提防他们察觉我们的动向。”
“辽人暂时不敢动。”符祥瑞脚步没停,目光望向汴梁的方向,“他们还在等赵匡胤的割地和岁贡,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汴梁,他们就没了要挟的筹码。”
她顿了顿,又说:“你再派些探马,密切盯着辽营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回报——我们的主力都要去汴梁,洛阳城不能出任何差错。”
“臣遵旨。”李谷躬身应道。
回到宫中时,内侍来报,义勇队的百姓已在城南校场集合,女辅营的队长们正在教他们搭箭。符祥瑞点点头,牵着柴宗训往校场走去。远远便看见校场上挤满了人,百姓们拿着刚领到的弓箭,跟着女兵们的动作,笨拙却认真地拉弓、瞄准。王二站在最前面,虽然手臂因用力而发抖,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放下弓箭。
符祥瑞走到王二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弓箭,轻声说:“王二,慢慢来,别着急——守城不是靠蛮劲,是靠准头和耐心。”
王二见是太后,忙放下弓箭,躬身行礼:“太后放心,俺们都在好好学,三日后大军出征,俺们定能守住洛阳城,不让辽人有机可乘!”
符祥瑞看着校场上认真训练的百姓,又看向不远处正在教太监们搬石头筑防御工事的女兵,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她知道,这场仗很难打,但只要洛阳城还在,只要这些百姓和将士还在,后周就还有希望。
柴宗训忽然指着校场中央的旗杆,小声说:“娘,你看,那面‘周’字旗,在风里飘得好高。”
符祥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的旗帜在风中舒展,像一只展翅的鸟儿,朝着汴梁的方向飞去。她握紧儿子的手,轻声说:“训儿,三日后,我们就要跟着这面旗帜,去把小姨接回来,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柴宗训点点头,将并蒂莲荷包举到母亲面前:“娘,这个荷包会保佑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赢。”
符祥瑞看着荷包上的并蒂莲,眼眶微微湿润。她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风也温柔——三日后,便是决战之时,她会带着后周的希望,带着将士们的热血,带着儿子的期盼,踏平汴梁,重振后周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