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队指挥中心。
高城盯着屏幕上突然跳出的全球地图，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拢。
“吴哲，你这是在放好莱坞大片吗？搞什么鬼？林峰的信号呢？”
吴哲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队长……这不是电影特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从林峰的战术终端同步过来的实时画面，我……我拦不住。”
袁朗的目光早已锁定在那张地图上，以及地图一角那个猩红的，正在不断跳动的倒计时上。
『01:24:17』
“全球至少三十六个目标点，遍布所有人口密集的大洲。”袁朗的声音很低，却让整个指挥室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吴哲，立刻将此画面加密，上报最高指挥部。高城，通知所有待命人员，进入一级战备。”
“是！”
“是！”
高城和吴哲的声音同时响起，之前的错愕和不解瞬间被军人特有的服从和冷静所取代。
高城转身冲向通讯室，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A大队，甚至超出了702团能够处理的范畴。
……
地下指挥核心。
刺耳的警报声和设备短路爆出的火花，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乐。
陈静脸上的疯狂笑容，在看到林峰平静的眼神时，显得格外扭曲。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不……这只是开始！你赢了这场战斗，却输掉了整个世界！欢迎来到我的最后一场演出，士兵！”
林峰的视线从那张巨大的全球地图上收回，重新落回陈静的脸上。
“你的演出？观众是谁？废墟里的老鼠，还是那些被你炸成碎片的自己人？”
陈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而刺耳。
“观众？观众是全世界！是那些坐在国会山里自以为是的政客，是那些躲在阿尔卑斯山安全屋里的亿万富豪，是每一个以为自己掌控着秩序和未来的蠢货！”
她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杰作。
“他们都会看到，他们建立的一切是多么的脆弱！倒计时结束，我遍布全球的『幽灵』小组，会同时引爆这些小可爱。有的是脏弹，有的是最新的生化制剂，每一个，都足以让一座千万人口的城市变成人间地狱！”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林峰。
“这是一个『死手系统』，士兵。我为自己准备的保险。我赢了，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输了，我就拖着这个无聊的世界一起陪葬！现在，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跟我赌？”
林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视网膜深处，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数据流正在飞速刷新。
『神农，分析她。』
『目标当前情绪状态：亢奋、表演欲极强、底层逻辑存在虚无主义倾向。她在享受这个过程，她在渴望一个能理解她“伟大作品”的观众。』
『分析这个指挥室，找出中止系统的可能性。』
『正在扫描……指挥室采用军用级物理隔离，主服务器与外部网络不存在任何连接。结论：中止指令，必须从本地发出。』
林峰心里有了底。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他开口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场问价。
陈静很满意林峰的反应，她要的不是对方的崩溃，而是对方的屈服。
“很简单。”她伸出一根手指，“让你的指挥官，给我准备一架不限航程的私人飞机，加满油，停在最近的机场。再给我准备一本全新的护照，和一个无法被追踪的瑞士银行账户。等我确认安全离开后，我会考虑中止这个倒计时。”
“听起来很公平。”林峰点点头，“用几十亿人的性命，换你一个人的自由。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你该问的不是划不划算。”陈静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你该问的是，除了接受，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A大队指挥中心，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袁朗刚刚结束了与最高指挥部的通话，脸色凝重。
“首长指示，授权我们现场处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倒计时。同时，最高级别的全球紧急通报已经发出，相关国家的情报部门会在五分钟内收到我们的预警。”
吴哲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队长，没用的。五分钟，他们能做什么？疏散一座城市？还是寄希望于在千万人口里找到一个藏起来的恐怖分子？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炸弹的具体位置和形式！”
袁朗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哲，做好你该做的事。把所有的技术支持，都给林峰。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明白！”
吴哲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屏幕的一角，是林峰传回的指挥室画面。另一角，是神农系统经过授权后，共享过来的后台分析界面。
吴哲看着那些他几乎无法理解的分析模型和运算过程，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维度。
……
地下指挥核心。
林峰还在和陈静对峙着。
“我需要确认，你有能力中止这个系统。”林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无法停止的单向程序？等你上了飞机，我们发现被骗了，那这个玩笑就开大了。”
陈静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
“你可以不信，但你必须赌。”她指了指屏幕，“你赌我惜命，赌我还想享受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而我赌你们不敢拿全世界的命运开玩笑。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林峰沉默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神农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报告。在对目标过去三十秒的对话进行微表情和生理指标分析后，发现一个异常点。』
『说。』
『当她提及『荣华富贵』时，她的瞳孔有0.1秒的非正常放大，心率瞬间提升了3%。这与她描述整个计划时的冷静状态不符。她在期待，或者说，她在向往某样东西。』
『继续分析。』
『在她的语言模型中，反复提到了『公平』和『赌』。但她的潜意识里，并不认为这是一场赌博，而是一场有必胜把握的交易。一个真正的赌徒，不会在赌局中提前幻想胜利后的生活。结论：她有绝对的把握自己能活下来，并且能中止系统。』
林峰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他看着地图上那些闪烁的红点，目光逐一扫过。
亚洲，欧洲，北美……每一个点，都精准地坐落在国际性大都市。
完美的袭击点，能造成最大程度的恐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南美洲。
那个红点，孤零零地待在亚马逊雨林的深处，周围数百公里都是无人区。
“你在撒谎。”林峰突然开口。
陈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在撒谎。”林峰重复了一遍，向前逼近一步，“往东京、纽约、伦敦投放炸弹，我能理解。你想制造恐慌，你想让世界为你颤抖。但是，往亚马逊雨林里扔一颗脏弹？你想干什么？炸死几只猴子和美洲豹吗？”
陈静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但她很快掩饰了过去。
“那只是为了凑够一个好看的数字，你不觉得全球都有红点，看起来更震撼人心吗？”
“不，不对。”林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每一个赌徒，都会给自己留一张底牌。一张绝对不会输的底牌。你把中止系统放在哪里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静的眼睛。
“你不敢把它放在任何一个袭击点，因为你那些手下都是疯子，你怕他们失控，连你一起炸上天。你也不敢把它放在这个基地里，因为你怕像现在这样，被人一锅端了，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林峰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
“所以，你把它放在了一个你认为全世界最安全，绝对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你的退路，你的终点，你所有财富的转移地，也是你下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的天堂。”
林峰抬起手，指向大屏幕上那个位于亚马逊雨林深处的红点。
“那个点，不是炸弹。是服务器，对不对？是中止这个『死手系统』的唯一终端！”
那一瞬间，陈静脸上的所有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那种自信、疯狂、得意的表情，像是碎裂的面具，一片片剥落，露出了底下最原始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问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问题，但这一次，语气里充满了颤抖。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林峰的声音冷了下来。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陈静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们来不及了！一个多小时，你们的飞机都飞不到那里！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她猛地转身，扑向旁边的一个控制台，手指狠狠地朝着一个被红色保护罩盖住的按钮砸去！
那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脏弹的手动引爆装置！她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但林峰的速度比她更快。
在她转身的瞬间，林峰的身体已经动了。
一道残影闪过，陈静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距离那个按钮只剩下不到一公分。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陈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林峰看都没看她一眼，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小型控制器。
他按下了通讯器。
指挥室里，袁朗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屏幕。
林峰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回来，冷静，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袁队，她输了，但牌局还没结束。”
“现在，轮到我们拆弹了。”
“把南美洲那个点的所有情报，立刻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