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3章-枪指亡魂，神鬼听令！
援军？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蓝婧的耳边炸响。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间被炮火蹂躏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房间里，除了摇摇欲坠的他们，哪里还有半个援军的影子？
门口，高城和成才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他们背靠着墙，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窗外，那些被称为“清道死夫”的怪物，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术，一步步蚕食着他们最后的生存空间。
援军在哪里？
蓝婧的目光最终还是回到了林锋的身上，落在他那张因为失血而苍白，却又因为某种狂热而显得神采奕奕的脸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林锋……你……你在说什么？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林锋没有回答，只是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混杂着嘲弄，疯狂，以及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88式狙击步枪的枪口，对准了那片空无一物的墙角。
那里，只有破碎的砖石和焦黑的墙体。
高城在门口用尽力气嘶吼：『林锋！你他妈疯了吗！敌人快冲进来了！你对着墙角干什么！』
成才也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更换着弹匣，一边喊道：『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我们快顶不住了！』
外面的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屋内的防线即将崩溃，攻势变得更加猛烈。刺耳的嘶吼声和利爪刮擦水泥地的声音，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然而，林锋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他和那个墙角。
他的眼神专注到了极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在燃烧，在幻灭。
蓝婧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想上前阻止，却被林锋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气场所震慑，一步也无法迈出。
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平静。
『仔细听。』
林锋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如同梦呓。
『听……战场的哀嚎。』
『听……亡魂的悲歌。』
『他们……渴望战斗，渴望复仇，渴望……一场盛大的死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扣动了扳机。
“咔。”
一声轻响。
没有子弹出膛的轰鸣，没有火药爆炸的硝烟。
只有撞针空击的清脆声响，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又如此的诡异。
蓝婧愣住了。
高城和成才也愣住了。
空枪？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只见林锋枪口所指的那片墙角，焦黑的墙壁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一般，迅速蔓延，交织，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又古老的图案。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从那图案的中心弥漫开来。
那不是冬日的严寒，而是一种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门口的高城和成才，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寒颤。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成才的声音都变了调。
高城死死地盯着那片墙壁，握着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经发白。作为一名老兵，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但眼前这超越常理的一幕，依旧让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而窗外的“清道死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天敌的降临，它们的攻势戛然而止。
那些原本悍不畏死的怪物，此刻却发出了充满恐惧的尖啸，开始焦躁不安地后退，仿佛那面墙后，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蓝婧张大了嘴，她看着林锋，这个男人在她眼中的形象，正在被彻底颠覆。
他还是那个兵王林锋吗？
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
林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与血水混在一起。
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但他握着枪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看着墙上那越来越清晰的血色图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我说过……援军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出来吧！我忠诚的士兵！』
『以我之名，赐予尔等……复仇的权利！』
“轰隆！”
一声巨响，那面墙壁，连同它周围的残骸，猛地向内炸开！
但那不是爆炸，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从内部撕裂！
烟尘弥漫中，数道模糊的黑影，从墙壁的破洞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残破不堪的旧式军装，身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手中握着的，是同样由黑雾构成的武器。
他们没有实体，身形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只有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他们不是人。
他们是……鬼魂！是战死的英灵！
高城和成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鬼……鬼啊！』一个年轻的士兵在通讯频道里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蓝婧更是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停了下来。她看着那些沉默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士兵”，又看了看那个如同魔神降世一般的林锋，大脑一片空白。
林锋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黑影，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
『把外面的垃圾，给老子清理干净！』
『一个不留！』
那些黑影士兵，仿佛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
他们同时转头，猩红的目光穿透烟尘，锁定了窗外那些惊恐万状的“清道死夫”。
下一刻，他们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无声无息地冲出了房间！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那些之前把高城和成才逼入绝境的“清道死夫”，在这些黑影士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
黑雾构成的武器，轻易地撕开了它们坚硬的甲壳。
它们引以为傲的利爪和毒液，却无法对这些没有实体的幽灵造成任何伤害。
惨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
但这一次，发出惨叫的，不再是人类。
高城和成才呆若木鸡地看着门口，看着那些黑影以一种优雅而又残酷的姿态，收割着怪物的生命。
『连……连长……』成才的嘴唇哆嗦着，『我……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高城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锋。
这个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的兵，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
那份强大，那份诡异，那份视怪物如草芥的霸道，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一个“士兵”的认知。
房间内，林锋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靠在了墙上。
他手中的88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蓝婧一个激灵，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医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冲了过去。
『林锋！你怎么样！』
她扶住林锋即将滑倒的身体，入手处是一片滚烫，那是他高得吓人的体温。
林锋的呼吸变得微弱，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满脸担忧的蓝婧。
她的脸庞沾染着硝烟和尘土，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平日里那双冷静理智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慌乱和恐惧。
可是在林锋看来，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他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
『蓝医生……你怕我吗？』
蓝婧的身体一僵。
怕吗？
她看着窗外那些正在进行屠杀的鬼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召唤出这些鬼影的男人。
说不怕，是假的。
那种源于未知和颠覆认知的恐惧，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但……
她看着林锋那双因为透支而黯淡下去，却依旧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睛。
看着他苍白如纸，却依旧在对自己微笑的脸。
心中的恐惧，竟然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是……担忧。
是对他生命安全的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声音坚定。
『我不怕你。我只怕你会死！』
她迅速地撕开急救包，拿出肾上腺素和强心针，动作熟练而又急切。
『你失血过多，身体机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你刚才做的……那到底是什么？那是以你的生命力为代价的吗？你不要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晓的愤怒和后怕。
林锋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样子，看着她眼角泛起的泪光，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死不了……』他低声说，『阎王爷……还不敢收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继续说道：
『蓝医生，你是个好医生。但是，有些事情，是医学无法解释的。』
『就像外面的那些东西，它们不属于科学的范畴。对付不科学的东西，自然……也要用不科学的办法。』
蓝婧给他注射药物的手微微一顿。
『不科学的办法？这就是你的办法？召唤亡灵？林锋，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林锋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势，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几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我只是一个兵。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顺便……带了点土特产的兵。』
他的话语充满了戏谑，但蓝婧却笑不出来。
她能感受到，他每说一个字，生命力都在流逝。
窗外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
那些不可一世的“清道死夫”，被屠戮殆尽。
黑影士兵们停了下来，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身上缠绕的黑雾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身，猩红的目光，穿过墙壁的破洞，落在了林锋的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杀戮，只有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和忠诚。
高城和成才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们快步走到林锋面前。
高城蹲下身，看着几乎快要昏迷的林锋，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疑惑，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战栗。
『林锋……』他的声音干涩，『那些……是什么？』
林锋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看着高城，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他照顾有加，如兄如父的连长。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无比艰难。
『连长……』
『他们……是我的兵。』
『是……死在我面前，却没能被我带回家的……兄弟。』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高城和成才的心上。
他们看着外面那些沉默的鬼影，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和肃穆。
原来……是这样吗？
这些不是什么可怕的鬼魂，而是……战死的英灵？是他们的战友？
高城虎目含泪，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声音也哽咽了。
『好……好兄弟……』
林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知道，这是透支力量的后遗症。
每一次召唤“亡魂军团”，都是在向死亡预支生命。
但他不后悔。
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战友和蓝婧，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担忧。
他知道，自己守护住了他们。
这就够了。
那些黑影士兵，在完成了任务后，身形开始变得虚幻，化作点点黑色的光芒，缓缓消散。
在彻底消失之前，他们朝着林锋的方向，行了一个无声而又庄严的军礼。
那是……兵对王的致敬。
随着黑影的消失，那种阴冷死寂的气息也烟消云散，阳光似乎都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仿佛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只是一场幻觉。
但满地的怪物尸骸，和那个靠在墙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都在证明着，一切都是真的。
『撑住！林锋！你给老子撑住！』高城大声吼道，『援军！真正的援军马上就到了！你小子要是敢死，老子就是追到地府也要把你揪回来！』
林锋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一双柔软而又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费尽最后的力气，微微睁开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是蓝婧那张梨花带雨，却又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他看到她俯下身，嘴唇凑到他的耳边。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少女体香的独特味道。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轻得如同羽毛，却又重得如同誓言的话。
『林锋，活下去。』
『你不是说，最可怕的是战争本身吗？』
『我不想一个人面对它。』
林锋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蓝婧抬起头，泪水划过脸颊，她看着高城，眼神却变得无比清澈。
『他不会死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他是我的病人。』
高城看着这个在不久前还显得有些柔弱的女医生，此刻却散发着一种惊人的气场，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等真正的援军来！』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冰冷而又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从房间的阴影处响起，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援军？』
『恐怕，你们等不到了。』
众人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正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他的气息，比之前那些“清道死夫”，还要危险百倍。
高城和成才瞬间举枪对准了他。
『你是什么人！』
面具男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了已经昏迷的林锋身上。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残忍。
『“神话狩猎”协议，最终目标……代号“阎王”。』
『刚才的“亡魂军团”，真是精彩的表演。只可惜，你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他一步步地走来，无视了高城和成才的警告。
『现在，游戏结束了。』
蓝婧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林锋护在身后，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走来的面具男，眼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决绝。
『想动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面具男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医生，你的勇气值得嘉奖。但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勇气……是最廉价的东西。』
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蓝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慵懒而又带着几分调侃的女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喂喂喂，我说这位面具先生，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病人，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