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入A大队基地时，天色已经擦黑。
返回的路上，没有人说话，两支队伍的队员泾渭分明地坐在卡车车厢的两侧，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林锋和雷战之间达成的和解，似乎只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底下的兵，心里的那股劲儿还没顺过来。
『啧。』雷电突击队里一个精瘦的队员，代号“老猫”的，忽然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他斜着眼打量着对面的伍六一和成才，『这就是传说中的老A啊，看着也没三头六臂。说句不好听的，这次要是我们雷电打主攻，“信鸽”那样的好兵，兴许还能回来。』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刺，瞬间扎进了老A所有人的心里。
『你他妈说什么？！』伍六一那条伤腿猛地一蹬车厢，整个人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就要扑过去，『有种你再说一遍！』
成才一把拉住他，自己却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有些人就是马后炮放得响。我们在前面跟敌人玩命的时候，不知道谁在后面优哉游哉地看风景呢。』
『你说谁看风景！』老猫也火了，拍着胸脯站起来，『我们雷电的字典里就没这个词！』
『那就比划比划！』
『来啊！谁怕谁！』
双方队员“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怒目而视，车厢里狭小的空间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都给我坐下！』雷战一声暴喝，声如洪钟，『想造反是不是！』
雷电的队员们虽然不忿，但还是悻悻地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林锋睁开了眼睛。他缓缓站起身，平静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老猫身边一个抱着狙击枪，始终一言不发，但眼神最为桀骜的队员身上。
『他说得没错。』林锋淡淡地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林锋走到车厢中央，看着那个狙击手，『军人，靠实力说话。上了战场，枪法比口才管用。你是雷电的狙击手？』
那名狙击手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阎王。』
一个代号，充满了自信和杀气。
林锋点点头，『很好。等会儿到了靶场，我们玩个游戏，就当是给这次行动前的热身了。』
半小时后，A大队的战术训练靶场。
所有人都围在射击位后，连刚得到消息的齐桓都赶了过来。
阎王站在百米射击线后，脸上带着一丝傲然。他刚刚完成了一轮速射，五个靶心被精准地穿在同一个点上，引来雷电队员的一片叫好。
他看向林锋，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锋却摇了摇头，他没有去拿那把高精狙，而是从腰间拔出了一把92式手枪。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手枪打百米靶？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许三多。』林锋喊道。
『到！』
『去靶子那，给我抛个弹壳。』
许三多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跑了过去。
阎王的脸色变了，他当然明白林锋想做什么。用手枪在百米距离上击中一个被抛起的，毫无规律的弹壳？这已经不是枪法的问题了，这是神技！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许三多在靶位前站定，朝着林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将一枚黄澄澄的弹壳向上奋力一抛。
弹壳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开始翻滚下坠。
就在这一瞬间，林锋动了。
没有瞄准，没有停顿，几乎是随意的抬手。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百米之外，那枚正在下落的弹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抽了一下，猛地改变方向，发出一声『叮』的脆响，远远地弹飞了出去。
全场死寂。
阎王脸上的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死死地盯着林锋，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林锋收起枪，环视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们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从现在起，没有老A，也没有雷电。你们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即将成立的联合行动队！你们的枪法，你们的格斗，你们所有的本事，都是用来杀敌人的！谁要是再敢搞内讧，别怪我把他从队里踢出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两支队伍整齐划一的吼声。那声音里，再没有不服，只有敬畏。
雷战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林锋的肩膀，一句话没说，但眼神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报告！袁朗中校命令，林锋队长，雷战队长，立刻到战情简报室集合！高大队长也到了！』
A大队基地，那间只在最高级别行动时才会启用的战情简报室，此刻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复杂的红色标识如同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烙印在墨绿色的地形图上。
袁朗背着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盯着沙盘。他的身边，是刚刚被一纸紧急调令从老部队拉过来的高城，这位钢七连曾经的连长，此刻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暴起。
林锋、雷战，以及他们身后各自最精锐的队员——伍六一、齐桓、成才、许三多，还有雷电突击队那几张桀骜不驯的面孔，分列两侧，静静地等待着。
空气中，只剩下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
终于，高城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怒火，他猛地抬手，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桌面上。
『砰！』
一声巨响，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
『钢七连的兵，没有孬种！』高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他赤红着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在许三多和伍六一身上，『“信鸽”是我的兵，也是你们的兄弟！这个仇，必须报！这次行动，必须成功！听明白没有！』
『是！』许三多和伍六一挺直了胸膛，吼声响亮。
袁朗缓缓转过身，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愤怒是必要的，但不是全部。』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情报已经经过多方核实，准确无误。“毒牙”基地，就是“方舟”组织设在边境线上的一处重要据点，负责基因改造实验和武装人员训练。』
他顿了顿，目光从林锋的脸上，缓缓移到雷战的脸上。
『高层震动，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拔掉这颗钉子。为此，指挥部决定，抽调A大队与雷电突击队最顶尖的作战人员，混编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队。』
雷电突击队的几名队员闻言，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脸上露出一丝傲然。在他们看来，与老A合作，更像是一场王牌之间的较量。
袁朗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行动队代号——“利刃”。』
他伸出手指，先是指向林锋，『队长，林锋。』
然后，他的手指又指向了雷战，『副队长，雷战。』
这个任命，让雷电突击队的队员们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林锋刚刚的表现折服了他们，但让他们心高气傲的队长雷战屈居人下，依旧让他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雷战本人倒是面色不变，他向前一步，沉声道：『服从命令！』
袁朗点了点头，似乎对雷战的反应很满意。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刮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老A，还是雷电。也不管你们谁是兵王，谁是精英。』
『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利刃”！』
『你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就是把“毒牙”这颗钉子，从敌人的骨头里，给我连根拔起！』
『你们，就是插向敌人心脏最锋利的一把刀！听懂了吗？！』
『懂了！』
这一次，回答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整齐，也更加充满了肃杀之气。
然而，命令的下达，只是一个开始。两支同样骄傲，同样强悍的队伍，想要真正融合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需要磨掉的，是彼此身上最锋利的棱角。
……
战术推演室里，硝烟味比真正的战场还要浓烈。
巨大的沙盘前，两拨人泾渭分明，气氛剑拔弩张。
『我不同意！』齐桓一巴掌拍在沙盘边缘，指着上面一个代表突击小组的蓝色箭头，『从西侧山脊渗透，虽然隐蔽，但路线太长，而且要经过三片开阔地，一旦被发现，我们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会变成活靶子！我建议从南侧的水路潜入，虽然要面对水下的防御网，但至少能最大限度地接近目标！』
站在他对面的，是雷电突击队里一个外号叫“阎王”的爆破手，他闻言冷笑一声。
『水路？齐桓同志，你当敌人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渗透路线，水下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传感器和诡雷。我们还没摸到岸边，整个基地就该拉响警报了。』
阎王指着西侧山脊，声音洪亮地说道：『就走西侧！路线长怕什么？我们是特种兵，不是来旅游的！至于开阔地，那就考验我们的速度和伪装能力！只要我们够快，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能像一把尖刀插进去！打仗，就是要出其不意，就是要冒险！』
『你那是冒险吗？你那是赌博！拿所有队员的命去赌！』齐桓的脸都气红了，『我们老A的作战原则，第一条就是保证自身安全，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
『哼，妇人之仁！战场上瞬息万变，等你保证了万无一失，黄花菜都凉了！』阎王毫不退让，『我们雷电的风格，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火力，撕碎所有敌人！』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一个憨厚的声音弱弱地插了进来。
『那个……那个……』许三多挠着头，在两边看了看，小声说，『我觉得……齐桓班长说得有道理，安全很重要……可是，阎王同志说得也对，速度也重要……我们……我们能不能找一条，又安全，又快的路啊？』
他这话一出，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
阎王和齐桓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噗嗤。』雷电突气队里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三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另一边，伍六一和雷电的一名技术兵也杠上了。
『无人机侦察范围有限，而且电磁信号容易被对方捕捉。』伍六一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密林，沉声说道，『这片区域，最好的办法是我摸进去，进行抵近侦察。我能保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他们暗哨的位置摸得一清二楚。』
那名技术兵推了推鼻梁上的战术眼镜，一脸不以为然。
『老前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人肉侦察？太落后了。』他调出一张热成像图，『用我们的微型仿生无人机，可以模拟成飞鸟或者昆虫，进行无死角侦察。比你用两条腿跑进去，又快又安全。』
伍六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那条伤腿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
『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机器只能看到它被设定要看的东西，而我看得到杀气。有些经验，是再高级的设备也替代不了的。』
『杀气？』技术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玩意儿能数据化吗？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吗？我们打仗，靠的是精准的情报和数据分析，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
『你！』伍六一的拳头瞬间握紧。
整个推演室，被分割成了好几个战场，老A的严谨、细致，与雷电的悍勇、奔放，在这里发生了剧烈的碰撞。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作战理念，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雷战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队员和老A的人争得面红耳赤，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没有阻止，甚至有些乐见其成。他想看看，林锋这个新任队长，要怎么收服他手下这群桀骜不驯的兵王。
林锋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目光在沙盘和每个人的脸上来回移动。
直到所有人都吵累了，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都说完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锋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指挥棒。
『齐桓，阎王。』他点了点西侧山脊和南侧水路，『你们说的，都对，也都错。』
两人都是一愣。
『走西侧，是奇兵。走水路，是稳妥。』林锋说道，『但为什么，我们不能两条路一起走？』
他看向阎王，『你渴望速度和冲击力，很好。我给你一个三人突击组，从西侧强行渗透，但你们的任务不是进攻，而是佯攻。用最快的速度，制造最大的混乱，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然后，他又看向齐桓，『你注重安全和隐蔽，也很好。你带领主力部队，趁着西侧打响，敌人防御出现漏洞的瞬间，从水路潜入，直捣核心。』
齐桓和阎王都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个战术，将他们两人的方案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化冲突为互补。
接着，林锋又看向伍六一和那名技术兵。
『六一，你的经验无可替代。』林锋的语气充满了尊重，『我需要你，在行动开始前，就潜入目标区域，成为我们所有人的眼睛。但是，你不是一个人。』
他转向那名技术兵，『你的无人机，将成为六一的另一双眼睛。他负责判断，你负责观察。他指到哪里，你的无人机就飞到哪里。人脑的经验，加上机器的精准，这才是最强的侦察。』
伍六一和技术兵都沉默了，他们开始思考林锋话里的可能性。
林锋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变得有力。
『老A的严谨，雷电的勇猛，都不是缺点。但如果你们只坚持自己的那一部分，那我们就是一盘散沙。』
『只有把严谨和勇猛结合在一起，我们才能成为一把真正的“利刃”！既能精准地找到敌人的弱点，又能毫不犹豫地一刀毙命！』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雷战眼中的那一丝笑意，也慢慢变成了凝重和欣赏。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没有用队长的身份去强压，而是用无可辩驳的战术逻辑，将两支队伍的优势拧成了一股绳。
然而，纸上谈兵终究是纸上谈兵。真正的信任，必须用鲜血和汗水来铸就。
袁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第二天，一支混编的“利刃”小队，被拉进了一处完全陌生的极限模拟对抗场。
他们的对手，是由袁朗亲自指挥的蓝军，一支由A大队其他老兵组成的，装备精良，战术狡猾的“恶狼”。
对抗一开始，“利刃”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队长！我们被包围了！』通讯器里传来雷战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蓝军的火力太猛了！我们被压制在c3区域，动弹不得！请求支援！』
雷战带领的突击组，作为尖刀，在突进过程中，一头扎进了蓝军精心布置的口袋阵。
沙盘上，代表雷战小组的红点，正在被数十个蓝点疯狂蚕食，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妈的！』阎王一边更换着弹匣，一边怒吼，『这帮孙子，打得也太黑了！队长，下命令吧，跟他们拼了！』
雷战咬着牙，看着越来越近的蓝军，眼中满是血丝。他知道，强行突围，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林锋！听到回答！』雷战对着通讯器吼道。
『收到。』林锋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雷队，稳住，不要冲动。』
『稳住？再稳住我们就要被人包饺子了！』雷战怒道。
『相信我。』林锋只说了三个字。
随即，他对通讯器里的其他人下达了一连串简短而清晰的命令。
『成才，东南方向，11点钟，敌方重机枪手，3秒内解决掉！』
『收到！』远处的山坡上，成才的狙击镜稳稳地套住了一个目标。
『伍六一，带着许三多，立刻放弃原定路线，转向d7区域的地下管道！那是蓝军防御图上的盲区！』
『明白！』伍六一没有任何犹豫，拉了一把身边的许三多，两人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齐桓，带领剩下的人，立即向我靠拢，我们准备给蓝军送一份大礼。』
雷战听着通讯器里林锋有条不紊的指挥，心里又急又疑。他到底想干什么？放弃救援自己，去打别的地方？
就在他分神之际，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远处压制得他们抬不起头的重机枪瞬间哑火。
压力骤减！
雷战精神一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通讯器里又传来了林锋的声音。
『雷队，听我命令，所有人，向后方佯装突围！记住，是佯装！不要恋战！』
虽然不解，但出于军人的天职，雷战还是怒吼一声：『执行命令！撤！』
雷战的队伍开始后撤，蓝军立刻从四面八方压了上来，试图完成最后的合围。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在战场的另一端，伍六一和许三多已经背着沉重的炸药包，从一个布满污水的地下管道中钻了出来，出现在了蓝军指挥部的后方。
那里，防守极为薄弱。
『三多，准备好了吗？』伍六一低声问。
『好了，班长！』许三多抱着炸药包，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行动！』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眼看就要追上雷战队伍的蓝军，突然脚下火光冲天！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在他们追击的路线上炸响，正是齐桓他们刚刚布下的诡雷。蓝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就是现在！』林锋的声音响起，『雷队，反击！』
『杀！』
憋了一肚子火的雷战和雷电队员们，如同猛虎下山，调头就朝着混乱的蓝军冲了过去。
一场围剿战，瞬间变成了一场反包围的屠杀。
而此时此刻，蓝军的指挥部里，袁朗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的一切。
一名参谋突然惊呼：『队长！指挥部后方发现敌情！』
袁朗的嘴角微微上扬。
屏幕上，许三多抱着炸药包，在伍六一的掩护下，冲向了指挥部的帐篷。
密集的子弹向他泼洒而来，他身上的感应器瞬间亮起红光，冒出白烟。
『滴——士兵许三多，阵亡。』
但在“阵亡”的前一秒，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炸药包扔进了指挥部的帐篷。
『轰！』
屏幕一黑。
对抗结束。
整个模拟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奇迹般的逆转惊得说不出话来。
雷电突击队的队员们，看着从烟雾中走出来的林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林锋没有选择强攻救援，而是用雷战的队伍做诱饵，吸引了蓝军的全部注意力，然后用一次教科书般的声东击西、中心开花，以“牺牲”一人的微小代价，反过来“斩首”了蓝军指挥部。
这份胆识，这份算计，这份对战场的洞察力，无可挑剔。
当晚，雷战主动敲开了林锋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张沙盘亮着微光。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在沙盘前站了很久。
最后，还是雷战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林锋，我雷战，服了。』
他看着林锋，眼神真诚，『你他娘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那种情况下，我只想着怎么冲出去，你却看到了全局。』
林锋转过头，看着他。
『雷队，你没有错。』林锋认真地说，『作为尖刀，你的任务就是撕开敌人的防线。你只需要相信，你的身后，有足够锋利的刀身，和足够稳固的刀柄。』
『我们是一个整体。你的勇猛是刀尖，齐桓的严谨是刀刃，六一的经验是刀锋，成才的子弹是刀芒。』
林锋伸出手，『而我们两个，就是握着这把刀的人。缺了谁，都不行。』
雷战看着林锋伸出的手，沉默了几秒，然后重重地握了上去。
『好！从现在起，我雷电，就是你手里最锋利的钳子！你说拔哪，我们就拔哪！』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经过短暂而残酷的磨合，“利刃”突击队，终于脱胎换骨。
出征的前夜，月凉如水。
高城亲自来为他们送行。他没有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只是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先是重重地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这个从他连队里走出去的兵，已经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战士。
『三多，别给钢七连丢人。』
『是！连长！』许三多吼道。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伍六一的身上，看着他那条依旧不算利索的腿，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连长。』伍六一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最后，高城的目光停留在林锋身上，这个年轻的队长，身上扛着所有人的希望和性命。
高城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每一个人，声音低沉，却重如千钧。
『活着回来！』
夜幕下，巨大的运输机发出轰鸣。
“利刃”的所有成员，眼神肃杀，沉默地登机。
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机舱内，红色的战斗指示灯亮起，映着每个人脸上坚毅的轮廓。
伍六一坐在林锋旁边，轻轻碰了碰他。
『队长，不紧张？』
林锋的目光，缓缓扫过机舱里每一张年轻而刚毅的面孔，从雷战，到齐桓，到成才，再到许三多……最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有你们在，我只觉得……』
他顿了顿，眼中战意升腾。
『热血沸腾。』